第183章 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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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意浓去漱口。
  唐若遥长发散乱,一只手搭在额头上,透过指缝的空隙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轻轻地喘了一口气,尚在余韵里,长久回不过神。
  秦意浓回来抱住她,唐若遥不由自主地又颤了一下。
  秦意浓贴着她耳朵低笑一声。
  唐若遥羞愤欲死。
  秦意浓伸手扳过她的脸,吻了下来,笑声渐渐变成了另一种声音,细微、隐忍。
  早上的健身房流程取消,两人洗漱完毕下楼宁宁已经练完钢琴了。宁宁盘腿坐在窗边,抬头看两位妈妈,长睫毛忽闪忽闪,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好像变得更漂亮了?但具体是哪里漂亮又说不上,只是一种感觉。
  宁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
  唐若遥“做贼心虚”,手绕到小朋友看不到的地方,在秦意浓的后腰轻轻地掐了一下。秦意浓眼底浮上一丝笑意,把唐若遥扶到沙发休息,独个儿走到宁宁身边,坐到小朋友对面:“我们今天要去趟爷爷奶奶家,你想和我们一起去吗?”
  她说的爷爷奶奶是韩玉平夫妇。宁宁已经有一个外婆了,横竖是不会有父亲那边的亲戚,为了亲近,也为了方便,便称呼韩玉平夫妇为爷爷奶奶。
  小朋友当然点头:“想。”
  她喜欢和秦意浓一起出门,不管做什么都好。
  吃早餐的时候,在饭桌上,秦意浓就把这事和纪书兰讲了。纪书兰听到她说打算让韩玉平充当唐若遥的长辈,思考了几秒,说:“这个主意好。”
  她又说:“既然如此,我是不是要和亲家见个面,商定一下婚礼细节。”
  秦意浓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抬起眼帘笑道:“妈,我不打算大办,请几个知根知底的自己人,昨天我们初拟了名单,不会超过两桌。”
  纪书兰用一种“你怎么这么天真”的眼神看着她。
  秦意浓忽然觉得这事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纪书兰问:“那场地呢?司仪呢?宴席摆什么样的?都要些什么菜?喜糖买什么样的?请柬请人设计了吗?你们的婚纱挑好了吗?伴娘是不是得有,那伴娘服看好了吗?”
  秦意浓:“……”
  纪书兰说了一长串,叹了口气,问:“你结过婚吗?”
  秦意浓低下头。
  纪书兰说:“回头你把韩导,是韩导吧?”
  秦意浓说:“是。”
  纪书兰接上:“把他电话给我,我和他们讨论一下,这些礼节你们年轻人根本不懂,以为结婚就是出两个人就完了?”
  秦意浓被驳得哑口无言,埋头喝粥,含糊道:“我晚点给你。”
  纪书兰眼角的皱纹弯了起来。
  秦意浓昨天就和韩玉平打过招呼,韩玉平本来在G市,一听她要带着唐若遥和女儿去他家吃饭,连夜买机票赶了回来。
  通体纯黑的轿车驶进闹中取静的市中心区,在一座独栋四合院门口停下,院里数百年的槐树参天,枝叶间依稀听得到两声清脆的啾啾鸟鸣。
  仿佛被拉进了另一个时空,连时间的流速都变得缓慢起来。
  唐若遥抬头,看见院墙上站着一只雪白的鸽子,这鸽子竟也不怕生,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珠,好奇打量着门外三位客人。
  宁宁一脸兴奋地指了指鸽子,那只鸽子扑腾翅膀,重新飞回了院子里。
  秦意浓上前叩门。
  一声婉转低柔的女声应道:“来了。”
  开门的是韩玉平的妻子梁菽,梁菽年逾花甲,两鬓有了白发,但仍是个美丽优雅的女人,一年四季都穿旗袍,长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盘成发髻,温婉得体,说话的声音轻轻软软,腔调好听极了。
  梁菽出身名门,家里世代从政,她对政治不感兴趣,退休前在P大中文系任教授。
  “婶婶。”秦意浓在对待这位老人总是不自觉地放柔声音,生怕惊扰了她身上温柔绵长的岁月似的。
  宁宁和韩玉平夫妇俩视频过几次,甜甜地问安道:“奶奶。”
  梁菽慈祥地哎了声,拿出准备好的红包。
  宁宁懂事地推回去,奶音道:“我不能收。”
  梁菽看秦意浓,唇角的弧度带上了些无可奈何,道:“不多,就是个心意,快让她收下。”
  秦意浓出了声,宁宁才一本正经地再次道了谢,双手接过,妥帖地收在新衣服的口袋里。
  梁菽赞道:“你把她教得很好。”
  秦意浓摸了摸宁宁的小脑袋。
  宁宁知道是在夸她,小脸微红,露出腼腆的笑容。
  梁菽视线终于落到秦意浓身边的年轻女人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揶揄的笑,表情却故作不解,清婉道:“这位是……”
  这位岁月厚待、从容优雅的老人,也有童心的一面。
  秦意浓大方地揽过唐若遥的肩膀,嘴角噙笑,介绍道:“她是唐若遥,我的未婚妻。”言罢偏头,目光温柔对唐若遥说,“叫婶婶。”
  唐若遥脸颊染上几缕薄红,喊人:“婶婶。”声音虽轻,却沉静,如同泉水入涧,意外地叫人心生安定。
  梁菽细细打量她一番。
  样貌自然是不凡的,清丽脱俗,但更让人欣赏的是她身上不符合年龄的沉稳气度。
  梁菽暗暗收回视线,笑道:“都进来吧。”
  四人往里走,四周皆雕梁画栋。
  唐若遥斜瞥了眼宁宁口袋里插着的红包,默不作声地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眼帘。
  她没有红包吗?
  秦意浓紧了紧牵着唐若遥的那只手,眼神担忧询问道:怎么了?
  唐若遥摇头,唇角牵出个笑容,口型回她:没事。
  可能晚点给她,或者等真正敬改口茶的时候再给,唐若遥自己劝自己:不着急。
  三人被领到堂屋,正中放一八仙桌,桌子两旁设两把椅子,中间挂了一幅风骨遒劲的毛趣÷阁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秦意浓问:“叔叔呢?”
  梁菽道:“在书房里。”她指了指隔壁的一间屋子,神情略微无奈。
  这栋三进的四合院就韩玉平夫妇两个主人,佣人们则住在前院的厢房。
  秦意浓转转眼珠,便明白过来,笑道:“我去叫他。”
  韩玉平多半是生她气,一顿饭拖了几个月,故意摆架子呢。
  梁菽颔首。
  秦意浓怕唐若遥一个人面对梁菽会不自在,主动牵起她的手,轻柔地征询意见,道:“你和我一起去吗?”
  唐若遥哪有不答应的,当即点头。
  一旁的梁菽讶异地挑了挑眉。
  她和韩玉平认识秦意浓的时间差不多久,哪见过秦意浓这样一副视若珍宝的样子,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不,连女儿都能留下,未婚妻必须好好带在身边。
  梁菽目送二人前往书房,低头牵住宁宁的小手,和蔼地说:“走,奶奶带你去看鸽子。”
  ……
  韩玉平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横挑鼻子竖挑眼地瞅了秦意浓一番,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懒得搭理她的样子。再瞧瞧她身边的唐若遥,友好地点点头:“小唐来啦。”
  秦意浓笑了声。
  韩玉平瞪她。
  秦意浓不为所动地继续笑,甚至有点欠揍。
  韩玉平心生一计,忽然道:“老狗比!”
  秦意浓笑容凝固。
  当着唐若遥的面,韩玉平就不能给她留点面子吗?
  韩玉平扳回一城,笑出了一脸的褶子。
  唐若遥给了秦意浓一个安慰的眼神。
  韩玉平笑够了,板起脸道:“不是让你带宁宁来吗?她人呢?”
  秦意浓:“婶婶带去玩了。”她故意骗韩玉平道,“她刚刚一进来,就问爷爷在哪,结果你连个人影都没有,她还很难过地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她。”
  “怎么可能!”韩玉平虎目圆瞪,跳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她!”
  他把眼镜一摘,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都说隔代亲,韩玉平有了孙女,秦意浓就再也不是他最宠爱的崽了。
  秦意浓回头看唐若遥,玩笑的口吻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唐若遥看了看无人空旷的院落,走过来,轻轻地在秦意浓唇上亲了一下。秦意浓单臂将她拥入怀里,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书房的装修风格古色古香,微风从半开的窗棂吹拂进来,两人的长发缱绻地缠绕在一起,画面都加上了一层低饱和的旧辰光滤镜。
  书房里有一张卧榻,秦意浓斜倚在上面,懒洋洋地一手支颐,眼波流转,望着檀木书架前长身玉立眉目专注的年轻女人。
  韩玉平藏书储量丰富,有不少是孤本。唐若遥身为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年轻人,秦意浓的吸引力暂时不敌书本,秦意浓倒不生气,书是死物,人是活的。
  毕竟是别人家,唐若遥挑中一本,想从书架里抽出来看,指尖刚伸出去便缩了回来。眼前的书架上笼下一片阴影,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搭上了她中意的那本书的书脊,两指抽了出来。
  秦意浓的声音轻柔地响在她的耳畔:“不要紧的,想拿什么就拿。”
  唐若遥偏头,耳朵刚好擦过女人温凉柔软的嘴唇。
  秦意浓一愣,去看她表情,唐若遥予以回望,眼神疑惑,好像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秦意浓心想:无意的?
  但无论如何她是不能再在一旁静心看风景了。
  最后秦意浓坐在韩玉平书桌后的椅子里,唐若遥坐她怀里。秦意浓两手环着年轻女人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慵懒地半阖着眼,鼻尖嗅闻着恋人发丝间传来的浅淡香气。
  唐若遥翻的那本书她看过,偶尔问起,秦意浓都答得上来。
  秦意浓的记忆力很好,尤其是在文字方面,但不是天生的。她早年出道,被公司压榨得最狠的时候,一年接了十二部女主戏,不断地轧戏,同时期要拍三四部戏,连背台词的时间都没有,于是被迫练出了超常的记忆力。
  韩玉平的书房自然采光,门外是上了年头的青石板、雕栏玉砌的长长回廊,目光久久处于这样的环境里,秦意浓不由生出困意,眼皮越来越沉重。
  怀里蓦地一空,秦意浓眼都没睁开,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牢牢地将唐若遥箍了回来。
  唐若遥跌坐回女人怀里,看着面前站着的韩玉平、梁菽,以及抬手捂眼睛的宁宁,又羞又急,往外挣了挣,秦意浓大概真睡着了,胳膊越收越紧。
  “再睡一会儿。”女人喃喃道,自然地吻了吻唐若遥的鬓角。
  韩玉平和梁菽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牵着宁宁出去了,体贴地带上了书房门。从渐渐合起的门缝里,唐若遥看到梁菽脸上欣慰的笑容。
  唐若遥:“……”
  新媳妇第一次上门,脸都丢尽了。
  秦意浓醒过来见她满脸的生无可恋,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唐若遥语气平静、毫无波澜地把方才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秦意浓沉吟良久,哦了一声。
  唐若遥说:“哦?”
  秦意浓安慰她:“那他们看都看到了,我也不能把他们的记忆抹掉啊,没事的,乖。”
  唐若遥并没有被安慰到,控诉道:“都怪你。”
  秦意浓诚心认错:“是,怪我。”
  唐若遥偏过头,吸了吸鼻子。
  秦意浓察觉异样,扳过她脸,见她眼圈微红,神情一愣。
  唐若遥抿紧嘴唇,小声地委屈道:“我第一次过来,就被他们看到这么……没有礼貌的样子,万一他们对我有意见怎么办?”
  秦意浓好笑又心疼道:“没事的,他们不会介意的。”
  “他们不介意是他们的事,我觉得自己这样很失礼。”
  “都是我的错。”秦意浓再次道歉,比方才更真诚百倍。
  “我没有怪你,我就是想他们会不会以为……”唐若遥嗫嚅道。
  “以为什么?”
  唐若遥面颊浮上两分羞窘和难堪,声音低得只能让两个人听见:“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是那种喜欢勾引你的狐狸精?”
  片刻的沉寂后。
  书房里传来一阵大笑声。
  堂屋里的两位老人闻声抬头。
  梁菽听了会儿,剥好了手里的糖,递给宁宁,莞尔道:“我还从没听她笑得这么开心过。”
  韩玉平望向妻子的眼神渐渐温柔:“我给你笑一个。”
  梁菽嗔他一眼,把糖纸丢给他,说:“老不羞。”
  韩玉平捡起地上的糖纸,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笑说:“反正又没别人。”
  一低头就看到眨巴着眼睛的宁宁。
  韩玉平:“……”
  他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我去洗盘水果,宁宁想吃什么?”
  未曾想宁宁说:“我想陪爷爷一起去。”
  韩玉平一颗钢铁直男心瞬间化成了绕指柔,险些老泪纵横。
  ***
  秦、唐一家三口在韩玉平这吃了午饭,席上就说到正事,韩玉平满口答应,还兴致勃勃地说要认唐若遥做义女,正好可以让宁宁名正言顺地叫爷爷奶奶。
  婚礼场地也甭操心了,不嫌弃的话就在这儿办,地方大,而且私密性强,他们家厨子精通六大菜系,什么都会做。本来秦唐二人有些纠结婚礼是办中式还是西式的好,如果定在四合院的话,中式婚礼恰好应景。
  秦意浓想了想,大红的凤冠霞帔,衬着唐若遥那张素雪冰肌的脸,肯定别有一番动人风情,不禁暗暗升起了一丝期待。
  唐若遥恰好也朝她望过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心跳皆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垂下眼去。
  韩玉平滔滔不绝,梁菽在旁适当地进行补充,出现意见分歧,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长辈大抵都很喜欢操心儿孙的婚事,秦意浓愣是一句嘴都没插上。
  她默默低头,吃了口唐若遥夹到她碗里的菜。
  ……和纪书兰肯定特别有共同语言。
  吃完饭,韩玉平背着手,留给秦意浓一句话:“到书房来一趟。”
  秦意浓看他神情严肃,便没再带着唐若遥,她蹲下和宁宁小声说了几句话,唐若遥离得近,依稀听到她说的是:“要好好照顾妈咪,不可以离开妈咪身边,知道吗?”
  唐若遥:“……”
  宁宁看看唐若遥,认真地点头:“知道。”
  秦意浓再朝唐若遥促狭地笑了下,才折身去往书房。
  房门带好。
  韩玉平转过身来,开门见山道:“你们俩,这个地下恋情打算搞多久?”
  秦意浓不确定:“看情况吧。”
  韩玉平想了想,问:“她不愿意公开?怕影响事业?”
  “不是。”秦意浓忙解释道,“是我的原因。”
  “怎么?你还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韩玉平立马瞪眼道,“我打断你的腿!”
  秦意浓冤枉死了,韩玉平不愧是她亲叔,胳膊肘往外拐出十万八千里了。
  她把自己的理由说了,不想让唐若遥受她的声名牵累,想等有朝一日她把身上的事都澄清了,再光明正大地宣布她们俩的事情。
  韩玉平半截身子入了土,是完全不在乎舆论的人,否则也不会和秦意浓传了这么多年的绯闻,还替她挡枪。
  他就觉得秦意浓是闲的,因为不相干的人藏着掖着,但他没说什么,只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秦意浓停顿了一会儿,苦笑道:“其实您说的也对,不是她怕影响事业,是我怕影响她的事业。”
  韩玉平一副“我就说吧”的了然模样。
  目前华夏境内,关于同性恋的风气越发开放,但相对开放,不代表全民接受。放在那些同性恋合法的国家,也会有不少歧视同性恋的人。网络上看似开明,其实暗藏在深处的亦有许多恐同人士,还有人数上绝对不少的声称不歧视同性恋但反对宣传同性恋,其实就是希望同性恋永远生活在黑暗里的人。
  对一个上升期的艺人来说,出柜的后果,除舆论外,还有商业价值的缩水,事业上可能会伴随出现的低谷。
  公开出柜,声称自己是同性恋,是困难模式。
  和秦意浓在一起的同性恋,是修罗模式。
  只是这层顾虑,秦意浓从没有和唐若遥说过,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想过。
  “叔叔。”秦意浓忽然抬起眼帘。
  “嗯?”
  “我有件事拜托你。”
  “说。”
  “你不是想收她当义女么?”秦意浓抿了抿唇,问,“你是打算简单的私底下收,还是举办一个正式的认亲仪式,让所有人都知道。”
  韩玉平眯起眼睛,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他原本是打算私下收的,但秦意浓的话外之意,分明是希望他能昭告天下。
  韩玉平心跳了几跳。
  他没有子女,义女就相当于亲女儿,要给他养老送终的。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太大了,唐若遥大抵能在圈子里横着走了。
  这些年韩玉平将秦意浓视如己出,两人情同父女,也没听她提过,想让自己收她当义女。她若是真主动提了,或许韩玉平就不会和她这么亲近了。
  韩玉平偏好君子之交,彼此的情谊建立不涉及利益关系。诚然秦意浓一开始接近他确实是因为他的地位,但归根究底是为了自保。
  现在却为了唐若遥……
  韩玉平沉声说:“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说实话他心里不是很舒服,让他有种被利用的感觉。
  韩玉平望过来的眼神有些冷厉,秦意浓明白了症结所在,立即道:“叔叔,你不要误会我。”
  韩玉平眸底的寒意退去了些,等着她的下文。
  秦意浓说:“遥遥需要一个人领着她再往上一个圈子,我的身份不合适露面。”
  韩玉平面无表情:“所以?”
  秦意浓看着他道:“我现在唯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我想请你带一带她。”
  韩玉平听完了,眸色转暖,只剩下不解,拧眉道:“她现在不发展得挺好么?有戏拍,有钱赚,还有你在后头帮衬着,多自由,还不用看人脸色。非得掺和圈子里的破事儿干吗?闲的吗?”
  秦意浓嗳了声,笑道:“您就当她是闲的。”
  她也想永远将唐若遥庇护在自己坚固的城堡里,她一个人上阵杀敌。可她不愿意啊,她也想长出丰满的羽翼,能在暴风里撑开翅膀,为她遮风挡雨。
  韩玉平想了想,答应道:“行,那我以后带着点她。这周六就有个私人性质的宴会,你让她腾出空来,跟我一道去。”
  秦意浓感激地一笑:“谢谢叔叔。”
  韩玉平咕哝了声:“养个孩子也没你这么费心。”
  秦意浓乐不可支。
  ***
  走出书房,秦意浓放松地出了口气。
  唐若遥牵着宁宁,在院子正中央,娉娉婷婷。
  秦意浓看梁菽不在,快步走过来,抱了抱她。
  身后传来韩玉平的咳嗽声。
  唐若遥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却见韩玉平背着双手,优哉游哉地走进了回廊。
  唐若遥问:“韩导怎么了?”
  秦意浓说:“他有两个孙女了,开心。”
  唐若遥:“……啊?”
  秦意浓清了清嗓子,抿唇正色说:“没什么,我和你开个玩笑。”
  她牵起唐若遥的手,说:“走。”
  唐若遥茫然:“去哪儿?”
  秦意浓扬了扬她的手,回过身,倒退着走路,唇角绽开喜悦的弧度,大笑着说:“看我们的婚礼场地啊。”
  ……
  一家三口在韩玉平这儿待到了下午四点,临走前,梁菽抱着宁宁不撒手,眼睛红通通的,噙着水光,左一句“乖孙”,右一句“要记得想奶奶”。
  新晋师奶杀手秦嘉宁,亦紧紧地搂着她。小朋友容易被情绪感染,眼角微红,道:“我一定会很想很想奶奶的。”
  梁菽听了自然感动得不行,更不舍得放了。
  韩玉平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小书包,里边全是给宁宁的礼物和零食,他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碍于男人的内敛,妻子又霸着,只是来来回回地检查书包里有没有漏了什么。
  宁宁突然转过头道:“我也会想爷爷的。”
  秦意浓看到韩玉平倏然红了眼眶。
  秦意浓:“!!!”
  秦意浓:“……”
  她心里浮上一丝担忧,附耳对唐若遥道:“我怎么觉得宁宁这个讨人喜欢劲,将来一定会招惹很多桃花。”
  宁宁才几岁?唐若遥感到好笑,耳语回她:“你想太多啦。”顿了顿,她说,“妈。”
  秦意浓轻轻瞪她一眼。
  这么喜欢叫妈,晚上让你叫个痛快。
  等二老一小黏黏糊糊地道完别,已经四点一刻了。
  宁宁坐在后座的儿童座椅里,从降下的车窗不住挥手,依依不舍:“爷爷奶奶再见。”
  韩玉平&梁菽:“下回见。”
  秦意浓劝道:“叔叔婶婶,回去吧。”
  后视镜里,韩玉平追出了几步,手里还举着宁宁送给他的佩奇钥匙扣,一直在挥手。
  宁宁抱着鼓囊囊的小书包,说:“妈妈,我好喜欢爷爷奶奶,下次还想来,可以吗?”
  秦意浓笑眯眯地说:“当然可以啊。”
  宁宁哇了声,说:“我现在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朋友。”
  然后她小脑袋一歪,枕在书包上睡着了。
  秦意浓莫名眼眶一热,看向唐若遥,唐若遥伸手过来,秦意浓偏头,将脸贴进她温暖的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
  秦意浓:我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女孩。
  唐若遥:你不是,你是我妈
  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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