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章 表舅?哦,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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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央只一人一骑径直到嘉陵侯府上。
  当然,嘉陵侯家住京师,差遣在襄阳府。
  洪武年间,汉江水师总兵府还在武昌府,后来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建立以后,因湖广都指挥使司、洪武八年改建成的湖广指挥使司治所也在武昌府,水师一度裁撤,直到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促进的水师发展,才让汉水水师总兵府重新建立了起来。但为了分散武昌府的地位,永乐皇帝以便于训练水师的名义,将汉江水师升级成了汉水水师并迁治所到襄阳府去了。
  嘉陵侯梁翁同是属于空降汉水水师的总兵,此前因为与忠顺王府的关系,他是一直都不被重用的,成治二十年之前一直在前军都督府任职,后来大概是梁家与王府的关系确实特别差,成治皇帝也顾及梁翁同的才能,故此才将他调到襄阳府担任汉水水师总兵官,大儿子也跟着调到襄阳府百户所,后来因资历足够,才调到水师衙门担任守备官。
  再后来,梁翁同之女被确定为秦王妃,梁翁同一度认为自己的才能就要从此没有用武之地了,汉水水师的大权也落入了当时算赵王一系的铁杆的副总兵之手,心灰意冷的梁翁同索性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培养年轻小将上面去,结果没想到,赵王被刺杀了,紧接着魏王也被暗杀了,老皇帝就只剩下秦王一个儿子了。
  这哪说理去?
  “封嘉陵侯有什么意思,兵权没有了,大丈夫岂能平白封侯,蹉跎年华。”梁翁同看着宫里来人欢喜无限收拾好大婚之前的临时侯府,一刹那偌大的院子里安静的可怕,他本打算去看看女儿,结果出了门就听蹲在台阶上磨剑的儿子嘀咕着。
  这又怎么了?
  “咱们去拜访人家好几次,人家连回礼都不肯,爹,皇帝对咱们梁家委实太过了,算计来算计去算计到这样,这哪里是天子能做出来的事情?”儿子心里太明白了,人家完全是看懂了梁家在给皇帝老儿当工具人,故此才不肯来府里回拜。
  梁翁同沉默了许久。
  是啊,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老皇帝这是把梁家的军权下了之后完全把这个忠心耿耿的老臣当工具人了嘛。
  “别埋怨,当臣子的,总这么抱怨皇帝不好。”梁翁同摇着头,一头白发沾满萧索,国朝水战能力数他最高,如今封侯便断了他扬威四海的野心,也断了他追溯永乐朝郑和下海的壮志雄心。
  这怎么能不抱怨呢,可毕竟人家是天子。
  “算了,不说了,去看看你小妹,这世道,”梁翁同嘀咕道,“虎女嫁给一个犬子,邪门儿了还。”
  父子俩正说着,远远听到敲门声,不片刻从襄阳府带来的老仆急匆匆过来,他脸色欣喜,有一股压不住的喜意。
  梁翁同奇道:“皇帝撕毁婚约了?”
  他儿子更道:“秦王被谁给杀了?”
  老仆一愕,眉宇间闪过一点担忧,劝解道:“老爷,事已至此何必再埋怨呢——秦国公来访。”
  “我最讨厌听到一个秦——谁?”梁守备大惊。
  老仆道:“秦国公。”
  要不我去把他赶走?
  “快,准备香茶,不,”梁守备立即吩咐,“此人出了名的不吃酒不品茗,取古丈毛尖招待。”
  梁翁同侧目而视,你是不是有些太跳脱了?
  “哎呀,咱们家将来只怕是永无掌权之时,这倒也罢了。可是秦王是个什么货色?我小妹再大内,只怕少不得苦头吃,若是能通过她才能联络上西军谁还敢亏待她?”梁守备冷笑,“秦王当了皇帝,也别想欺负我妹子!”
  梁翁同这才赞许:“正该如此。”
  一时间,嘉陵侯府上一阵慌乱,几欲比迎接大婚钦差还要紧张。
  梁翁同父子出门一起拜见,见正门大开,卫央青衫快靴,提着一把剑,腰悬一把剑,空着手站在门外。
  梁翁同眼角喜色闪过,怕的就是卫央带礼物。
  “国公驾临,蓬荜生辉,快请。”梁文通连连拱手道。
  卫央笑道:“表舅来过多次,怎地还这么客气。”
  那父子二人喜形于色,梁守备叉手问好:“在下梁抚远,前几日未敢登门,真是失礼了。”
  卫央道:“表兄之意,我们都明白的,军中无厚礼,这把剑还请笑纳。”
  梁抚远双手接过来,掣开来一瞧,惊喜道:“一剑抵过万两金,好宝物!”
  身为朝廷守备,他自然了解过西军的规矩。
  如手中这把长剑,这是西军的最新冶炼技术,加西域来的能工巧匠的传世手艺,第一批为西军上将铸造的佩剑,锋利无比,十分有实战性。
  最让梁抚远欣喜的是,这把剑的象征意义更强烈。
  这可是西军上将佩戴的长剑,更是每年评选的西军勇士第一人才佩戴的战剑!
  剑长三尺重五斤六两,剑体二斤六两,剑鞘为花卉,剑鐏如葫芦,护手是一头卧虎,有名三尺水。
  这把剑剑鞘雕刻幽兰,剑刃上层层叠叠打造出幽谷馨兰的水纹,端的是一把神兵利器。
  梁抚远轻弹剑锋,叮的一声,剑刃微微颤抖不止。
  “表兄内功造诣好生了得。”卫央赞道。
  梁抚远黑脸一红,他那点武功也就在襄阳府有点名声而已。
  “走,里头说话。”梁翁同一听称呼心里有了数,顺口埋怨道,“几次三番要与你说些自家话,总不得好时机——府上有客?”
  卫央道:“华山派与我交情很深,不必特意招待,不过郡主在练功,表叔也知道,我军如今孤军深入关中平原,处处有杀机,我们可不敢大意。不过,这礼物是她带来的,我哪里有那么细心能想到这些。”
  梁抚远脸上肌肉一抖,合着不是给我的啊?
  “表兄拿着就是,王妃进了宫,以秦王的虎狼之性,哪里会允许秦王府出现一把西军的长剑,反倒给她增添麻烦,”卫央问,“方才王府中使者扬长而去,可是准备妥当了?”
  梁翁同长叹一声,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贤甥婿也知,正经人,谁愿意把女儿嫁给皇子?这家里还要准备什么?跟着皇帝的指示,只好亦步亦趋当个木傀儡罢了。”
  这才是有见地的话。
  卫央道:“那也没法子,郡主也说若是还没有定下,那倒也有拒绝的余地,但如今一旦确定,天下皆知,这个时候谁还能怎么办呢?”
  “若是一般的还好,秦王此人,有虎狼之志,但无济世之心,”梁抚远揣着剑,习惯性骂道,“好谋而无断,色厉而胆薄,有天子之心,无天子之能,惯会下三滥手段。”
  卫央瞧了一眼梁翁同。
  他竟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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