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夜不归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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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把母亲的牌位又带回宫里了。”
  慕修说的无比淡然,慕云漪却不解,当初慕修不顾一切要将淑贵妃的牌位带离东昭,为此还在城西故宅中与东陵巽大打出手,亦引出了叶阳皇后的阴谋,而如今竟带回了宫里……
  “母亲入宫之后,虽然有那个人的宠爱,但我知道,母亲生性不喜拘束、习惯了自由随性,只是因为对那个的爱,才甘心被困在这四方高墙之中,如同笼中鸟。”慕修一边擦拭着案台,一边说着,目光似是盯着牌位,又似乎飘得很远。
  “于是在我恢复了从前的记忆后,我立誓带母亲离开上陵城,不仅是想带她远离这痛苦绝望的地方,更想带她去生前不曾去过的远方看看,我想带她回西穹,看看我与你相遇相伴的地方。”
  慕云漪道:“既然如此,又是何故令你改变了想法?”
  “是云铎对我说的一番话。”
  “云铎?”
  “嗯,我醒来之后拒绝了东陵巽,云铎来当说客,除去同我分析了种种不该让你为难之事,最后还对我讲了一句话,他问我‘你觉得你的母亲是真的想要离开这皇宫,离开东陵巽吗?’”
  慕修看着母亲的牌位,将其再次摆正了一点点,随后接着说道:“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或者母亲是不愿离开的,这座皇宫于她虽是囚笼,却也承载了一年与相爱之人朝夕相处的时光。”
  “所以,淑贵妃希望你可以远走高飞,而她自己,或者更想要留在这皇宫之中,留在那个爱了一辈子的人身边。”
  慕修点了点头:“所以我把母亲的牌位又带回来了,希望这是母亲心中真正所想所愿。”
  慕云漪没有作声,去旁边燃了六炷香,分与慕修三支。
  慕修即刻会意,接过香向前迈了一步,与慕云漪一同跪在了淑贵妃的牌位前。
  “母亲,这是小漪,孩儿带她来看你了。”
  “母亲,谢谢您当初的决定,阴差阳错之下将阿衍带到了我的身边,如今阿衍好了,一切都好了。”
  “你唤我什么?”慕修转头看向她。
  “你的本名不是莫衍吗?若在母亲面前叫你慕修,我担心母亲认不得这个名字呢。”
  慕修看着她,心中思绪万千,就在数日之前,他平静地与这世间诀别,原本,此时此刻地他该长眠于冰凉的地下,原本这四目相对不可能的幻想,原本他再也看不到她好看的朱眸、听不到她清朗的声音,却在一时间万物扭转……
  慕修再次将她揽入怀里,以不顾一切的姿态,仿佛一根蒲草,找到了世间唯一的支撑。
  “是啊,小漪,一切都好了。”
  宣辉殿中,慕云铎似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依照之前慕修所言,待册封与完婚之后,他便会与姐姐离开东昭。”
  东陵巽自是听得出,慕云铎这话虽然问得随意,但实则却是在试探他。
  “嗯,孤已为衍儿备好了一切车马行队,只是怕他并不会用孤的车马,无妨,一切由他。”
  慕云铎挑了挑眉,没有想到这东陵巽倒这般轻易地便放了行,原本他猜测东陵巽极有可能会找寻各种由头,至少再留慕修在上陵城半月十天的。
  东陵巽似乎看出了慕云铎的所思所想,直白地说了出来:“原本孤甚至都不抱希望那孩子能回皇家,他拒绝孤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他答应承继谨亲王一脉,孤已是十分满足。”
  说着,东陵巽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将目光停在了一旁的册封宝册上:“要过继去谨亲王一脉的前提是他先要是皇室中人、孤的皇长子,然后才过继于谨亲王一脉,承继亲王之位,今后不论是宗谱还是后世史册之中,都会有记录在案,他是孤的儿子,哪怕只有短短的一日,于孤来说,足矣。”
  慕云铎看着东陵巽眼中那难以言喻的欣慰,心中亦有波动,如今这一切,便是对于寻求救赎之人最好的“恕”了。
  “东帝伯伯。”慕云铎缓缓站起了身,面对东陵巽正色道:“时候不早了,孤已离开西穹多日,已然这里的一切都了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嗯,你的到来是秘密,且你必然也有诸多准备,孤就不多送了。”
  慕云铎作揖却依旧昂首,对东陵巽道:“此去千里,今后孤与伯伯各镇一方庙堂、守一氏江山,想来这应当便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那孤在这里便祝伯伯长乐无极。”
  “孤会保重自己,你亦如是,只要孤与你二人康健平安,这天下就是太平盛世。”
  孟漓没有留在宫中晚宴,将子檐“甩”给容月之后便出了宫。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来到了之前苏彦经常去的那家小酒馆,走进去便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坐在边角的苏彦。
  “独饮岂不无趣,我与苏将军共饮几杯可好?”
  苏彦这一杯尚未送入口,抬头见是孟漓,没有意外,眼神亦没有躲避。
  “正愁无人同饮,此刻最差你。”说着用下巴努了努对面的小凳,“坐。”
  孟漓接过苏彦为他倒得酒喝了一口,十分畅快,便自己连着又倒了一杯。
  “这么馋酒,怎得不留在宫中吃过酒宴再出来?”
  “我啊,一向不喜欢那嘈杂的宴饮,再者,宫宴上的酒多没滋味,怎比的上这一杯?”孟漓晃了晃自己手中那缺了角的小酒杯。
  “那倒是,宴饮上的酒不可过于浓烈,所以不会醉人,喝起来的确无趣。”
  “是啊,既然不醉,又喝什么酒呢?”
  说着,二人好似知己会心一笑,碰了一杯。
  “苏彦。”
  “嗯?”
  “你还是选择成全了他们。”
  “只是不想看她难过罢了。”苏彦没有抬起眼睛,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
  几杯下肚,孟漓还是道出了心里的疑问。“这几日,城中皆传你当众悔婚当晚,便出去……”只是那几个字孟漓还是没说出来。
  “悔婚当日尚未给宾客亲友们一个正式的答复便出去眠花宿柳、夜不归府,是吗?”
  “嗯,此事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这三日更是甚嚣尘上,这一切是你自己刻意大肆宣扬出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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