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姓余,名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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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梦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过温柔乡了,因陆九歌和南笙等蒹葭苑的弟子来到都城,江子画便安排了一场聚会,地点选在了月明湖畔的温柔乡里。
  就连白芨也被江子画一同邀请了过来。
  其实李梦舟倒不是真的很愿意走出离宫剑院,但或许这也是一次试探秦承懿的机会,他便没有拒绝江子画相邀。
  温柔乡是青楼,也是酒肆,当然也能作为会客居。
  现在婳儿姑娘已经是温柔乡里的头牌,温柔乡里大多数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无非是喝喝小酒,唱唱小曲,跳跳小舞,但若有需求,其实温柔乡里也有那类的服务,只是不同的姑娘。
  有件事情不得不提的是,温柔乡背后的靠山,李梦舟也在偶尔间知晓。
  那是他以前绝对没有想象到的。
  护着温柔乡的大人物居然就是离宫剑院的院长,薛忘忧。
  李梦舟能够从这里面意识到很严重的问题。
  其实有关薛忘忧和路中葙之间的恩怨,知晓的人并不少,但那些人物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也都心照不宣的对此缄默不言,除此之外,就连离宫剑院里面,都没有人完全了解那件事情。
  欧阳胜雪也只是清楚自家老师和路中葙的恩怨是牵扯着感情问题,也就是有着第三方的存在,可究竟是谁,他并不清楚,不过李梦舟可以从这里面进行推测,毕竟薛忘忧是很懒的,他虽护犊子,但对外人却没有那么关切,为何偏偏要护着温柔乡呢,这便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他从侧面简单了解过薛忘忧和路中葙的恩怨,无外乎女人两个字,年轻时候的薛忘忧和路中葙其实是很好的朋友,这自然是相当俗套的一段故事,但世人却又很难规避,人生在世,除了为名,便是为权,要么为财,最后便是女人。
  但虞大家貌似没有选择薛忘忧,也没有选择路中葙。
  可对薛忘忧背后护着温柔乡的事情,又选择了默许,想来虞大家就算没有和薛忘忧在一起,可也必定是坚决拒绝了路中葙的,所以路中葙才那般痛恨薛忘忧。
  李梦舟想着虞大家如此美艳,而自己的老师邋里邋遢,根本一点都不相配嘛。
  ......
  此时的潞亲王府里,有门客匆匆来到秦承懿的书房,恭敬行礼说道:“殿下,离宫剑院的六先生在温柔乡里安排酒宴给蒹葭苑陆九歌、南笙和白鹿峰白芨接风洗尘,李梦舟也在场。”
  烛火微光在书案上摇曳,秦承懿缓缓翻动书籍,口中说道:“除了外出去见苏别离,他一直都待在离宫剑院里,此刻去了温柔乡,必定有些想法。”
  “我在暗面,他在明面,可有了南天门圣殿修士要杀他的事情,李梦舟也肯定很谨慎,他或许是要试探都城里的某些人,甚至可能就是我,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既然是走出了离宫剑院,那我总要做些什么,你且在温柔乡好生看着,确保那个人也到了温柔乡。”
  门客躬身说道:“属下领命。”
  随着门客退出书房,轻轻关上门,秦承懿揉了揉眉心,暗暗想着,李梦舟在天弃荒原拔剑的那一刻,就肯定明白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觉得都城里有危险很正常,但联想到曾经李梦舟在都城里做过的事情,秦承懿也能意识到,或许在很早的时候,李梦舟的视线就已经放在他的身上了。
  “如果你真的是不二洞的弟子,那么又是如何得知我的存在,来到都城后,虽然表面只是为了修行,却暗地里做了很多事情,而那些被你杀死的人都很凑巧的和我有些关联,难不成当年不二洞里真的还有人活着?”
  其实秦承懿也不能确信韩一到底死没死,若非那市井里的说书先生再度提及白袍剑客韩一的名字,秦承懿是很确定他是死了的,也许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是编造的,可那么多说书先生都在讲述白袍剑客的故事,柳飞羽也领命亲自赴北燕调查,似乎都证明着韩一确实没死。
  既然韩一的生死已经出了问题,那么不二洞里被认定死绝的那些人,便很难保证是否真的全都死了。
  每每想到这里,秦承懿便觉得很头疼,可换个方位来想,韩一蛰伏多年,北上燕国,一夕间覆灭北燕一座刚刚晋升为五境的大宗门,显然是有着很精准的目标的,但韩一却从未来到姜国都城,便说明他不知晓自己的存在,可李梦舟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说,李梦舟和韩一是有联络的,韩一赴北燕,李梦舟则到了姜国都城,是兵分两路,这倒也的确有很大的可能性。
  秦承懿又想到古诗嫣的问题,她是和不二洞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是从戚小然调查出来的那些事情里面,秦承懿也理清了一些事情,虽然只是猜测,但他也觉得可能性很大,毕竟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其他关联性了。
  “李梦舟要死,古诗嫣也要死......”
  秦承懿眯缝着眼睛,有精芒乍现,“可李梦舟背后有离宫剑院,那古诗嫣背后也有西晋的龙捲书院,想杀死他们,却也真的不容易,唯有借刀杀人了。”
  自千海境开启前期生事,是很麻烦的,也许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但秦承懿大半生都在险境里行走,就算事情做不成,他也能全身而退,若能做成,便是很值得一赌的事情。
  ......
  江子画也算是温柔乡里的常客,甚至因李梦舟已经许久没来温柔乡,有些姑娘第一眼都没有认出他来,好在他那算有些标志性的肤色,让得姑娘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曾经李梦舟为救婳儿姑娘直接当街拦路杀死军部裨将张崇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原本都围着江子画莺声燕语的姑娘们立即便朝着李梦舟围了过去,唧唧喳喳地伴着香风扑鼻,让得伤势没有彻底痊愈的李梦舟感到大脑有些眩晕。
  对此,江子画的嫉妒便是常事了,仿佛变成了习惯性的表面工作,嫉妒一番也就完事了。
  有婳儿姑娘亲自安排,李梦舟也和婳儿姑娘交谈了几句,便独自上了二楼虞大家的房间。
  很长时间不见,他倒的确有些想念。
  虞大家还是原本的模样,但仔细观察也能看得出来,她脸上的皱纹多了一些。
  可相比薛忘忧的模样,虞大家就年轻多了,李梦舟更加觉得这两个人若是站在一起,岂不是好像老夫少妻一般?虽然这种现象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毕竟旁人和李梦舟没啥关系,现在就让李梦舟难免会想一些不得不想的事情。
  但他还是很尊重虞大家的,没有打算去提虞大家年轻时候的事情,只是很随意的坐在地毯上,说道:“我的伤很重,其实也算不得很重,因为重的不是伤势,我修行速度很快是有问题的,而在天弃荒原林敢笑抽离了我气海里那股气息,或许会让得我的修行速度变得很慢,我的心情便很不好。”
  他对虞大家没有丝毫隐瞒,就像是在外面受到委屈的孩子,回到家里对母亲诉苦,虽然在外游子都是报喜不报忧,可在李梦舟看见虞大家的那一刻,便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
  虞大家轻抚着李梦舟的脑袋,很是温柔,她剥了橘子递给李梦舟,轻声说道:“你送给我的黑蚕甲,我还穿在身上,那东西可以保护我,也很温暖,其实在你第一次来到温柔乡的时候,我便注意到了你用来裹剑的黑蚕布,黑蚕是很稀有的东西,整个世间只有一个地方,或者说是只有一个人拥有。”
  “在看到你身上的黑蚕布时,那一瞬间我便联想到了很多,我关心你,的确是因为你的年纪还小,但其实最主要的便是你身上有黑蚕布。”
  虞大家对每一个来到温柔乡的少年少女都很关心,但李梦舟一直都觉得虞大家对自己的关心是不一样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闻听得虞大家的话,李梦舟皱了皱眉,说道:“其实我不知道那黑蚕布是什么,在我开始背起那把剑的时候,就有黑蚕包裹着,莫非虞大家是认得那黑蚕的主人?”
  虞大家轻声说道:“大家是一种称谓,我的名字是虞美人,其实美人真的就是我的名字,或许会显得很自恋,但那是我父母取的名字,可我并不姓虞,而是姓多余的余,我的确认得黑蚕的主人,因为他也姓余。”
  李梦舟很是诧异,他没有去联想虞大家的名字,只是因为虞大家的话与他心里所想的那个人貌似完全不同,不二剑是属于李道陵的,但黑蚕并不属于他,可它们却是在一起的。
  既然虞大家本姓余,黑蚕的主人也姓余,那么很显而易见的是,他们若非兄妹便是姐弟。
  可他并未想起不二洞里有姓余的,不二洞的老四姓俞,却不是余,而且他出生在南禹,虞大家是土生土长的姜国人,这是不符的。
  虞大家看出了李梦舟心里的疑惑,她也是觉得有些意外,当时第一次看到黑蚕布时,她便猜想这肤色黑黑的少年或许很大可能性与那个人有关,否则黑蚕不可能出现在少年的手里,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有些猜错了。
  念及此,她的心里突然有些焦虑。
  因为若非那个人出现了意外,或者是把黑蚕赠送给自己的徒弟,黑蚕便不可能出现在其他人手里。
  “你是如何得到这把剑的?”
  看着虞大家,李梦舟眉头紧锁,虽然很多事情他都愿意讲给虞大家听,但有些事情却是不能说的。
  而且他也算看出来,虞大家关心自己不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是因为黑蚕的主人。
  这让他稍有些失落,但也不会因此就与虞大家划清界限,可再让他对虞大家无话不谈,似乎也不太可能了。
  李梦舟没有一直沉默,仍是开口回答道:“或许是那姓余的人把黑蚕赠送了出去,而被赠送的人,用它裹剑,其实那把剑是我捡来的,在捡到那把剑的时候,黑蚕就已经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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