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他带着光朝着白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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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蔹走进结冰湖泊,冰面有残留的积雪,很滑,一不留神就会摔倒。
  他走到人少,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垂眸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冷白的薄唇浅浅勾起。
  戴着手套不太方便,翻看了几张后,白蔹干脆摘掉,露出骨节分明的长指,在每一组相同景象的照片中,精挑细选出最完美的一张,其余删除。
  大概二十分钟后,白蔹长指冻得泛红,他一直保持着低头翻看的动作,认真投入,完全没察觉到藏匿在人群中的灼热视线。
  直到全部的照片挑选完毕,白蔹才后知后觉手脚冻得有些僵硬,他抬起桃花眸,将相机悬挂在脖子上,一边凝望着远处的雪山,一边戴上皮手套,他往前走了几步,又举起相机开始找角度拍摄,狂热痴迷。
  他要在最后的生命里,送给尊煌一个白雪皑皑的冰雪世界。
  他连最后的时间,生命,都在为尊煌燃烧。
  极光雪岛的夜晚没有漆黑,冰雪投射出的白光,让夜晚亮如雨后黄昏。
  没人知道极光出现的具体时间,在夜晚降临,温度骤降到能泼水成冰的恐怖度数前,逐渐有人搭起了帐篷,又或是伸开折叠的座椅,拿出御寒挡风的毯子……
  有人开始吃晚餐,啃着面包,喝着保温桶里的奶油蘑菇汤。
  在溜冰追逐玩闹的小孩子们,也陆陆续续被大人叫回帐篷。
  他们准备充足,毕竟等极光出现是考验耐性的持久战。
  只有一身黑色大衣的白蔹,形单影只,萧条清瘦,与周遭吃饭取暖,温馨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白蔹除了相机,镜头,镇定剂,什么也没带。
  他不饿。
  只是有些口渴。
  是止痛药服用过量的副作用之一。
  “叔叔,漂亮叔叔……”
  一道脆生生的小奶音在白蔹身后响起。
  白蔹听不到,正微仰头拍摄着犹如钻石般璀璨闪耀的星空。
  直到,有东西在扯拽白蔹的大衣。
  力道轻轻的,透着股软怯。
  白蔹转身垂眸,对视上粉嫩小团子的深褐色眼瞳。
  纯粹澄澈,灵动晶亮。
  “漂亮叔叔,这个给你呐……”
  小粉团子大概三四岁的模样,穿着深棕色羊绒大衣,小棉靴,小绒帽,帽檐边露出丝缕金色软发,一张红扑扑的圆脸蛋,可爱精致,很像橱窗里的玩偶娃娃。
  她有些费力地举起一个塑料袋,透明的,能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
  一个三明治。
  一瓶牛奶。
  白蔹眼底闪过诧异,下意识抬眸警惕地扫视四周。
  难道顾北阳跟来了?
  “叔叔,你快接着呀,我快拿不动了……”玩偶娃娃累得叹气撒娇,另一只小手又开始扯白蔹的衣角。
  白蔹回神,没发现顾北阳的身影,也排除了四周可能存在的埋伏隐患,他伸手接过塑料袋,蹲下身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给叔叔这个?”
  玩偶娃娃一笑眼睛弯起,“我妈咪准备的食物太多了,吃不完,刚好看到叔叔一个人,还没吃东西,妈咪就让我送过来了。”
  说着,玩偶娃娃侧身指向远处搭建的帐篷,“叔叔你看,那是我妈咪和爹地,还有烦人的哥哥,哼。”
  说到哥哥玩偶娃娃秒变脸。
  白蔹勾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对年轻夫妇正朝这边挥手,身旁站着一个同样三四岁的小男孩。
  白蔹也回应地挥了下手。
  收下了这陌生的善意。
  “谢谢你小朋友。”
  “叔叔不客气,再见。”
  “嗯。”
  白蔹亲眼看着粉雕玉琢的玩偶娃娃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回帐篷,他才收回视线,大手伸进了塑料袋里,拿出了牛奶。
  他不饿,只口渴。
  拧开奶盖,他仰头去喝时,才发现,牛奶是温热的。
  三明治白蔹没动,装进了背包里。
  一瓶牛奶下肚,白蔹舒服了很多。
  白蔹不知道他迷恋痴狂的人近在咫尺。
  白蔹不知道塑料袋里的三明治牛奶,是尊煌一沓钞票换来的。
  过了一会儿,又有陌生人的“善意”送来椅子。
  馈赠的理由是——耐心耗尽,下次再来看极光。车子抛锚了,椅子重,不要了。
  于是,白蔹有了折叠座椅,盖腿的毛绒毯子。
  白蔹有些怀疑这些合理的善意,但顶多想到是顾北阳在暗处,他没现身打扰,也就罢了。
  反正他天亮就会离开极光雪岛,不会再和顾北阳有所牵扯。
  白蔹正准备将雪景照片存档传入手机,想着过两天发给鬼卿,再由鬼卿分享给尊煌看,以一种网图的方式,将冰雪世界送给尊煌。
  “嗡嗡——”掌心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一条“暴雪预警”的信息弹了出来。
  白蔹扫了一眼,气象局说,大概六个小时后,新一轮的暴风雪来袭,让大家减少出行,以免意外。
  这种信息都是统一发送的。
  一大半的人在看完信息后,都选择收拾东西回家。
  暴风雪很快就要来了,和美丽的极光相比,命更重要。
  只有白蔹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垂眸传送着照片。
  直到——
  “嗡嗡”的短信铃声再次在掌心震颤,一条备注为“楚楚”的号码发来短信。
  具有强烈冲击的弹现在白蔹眼前。
  楚楚:【你在极光雪岛对吗?我在去找你的路上,明天到。你等着我,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和你当面说。】
  白蔹呼吸凝滞,冰冷的桃花眸轻轻颤抖。
  他闭眼摇了摇头,再重新看向手机。
  第一反应是幻觉。
  白蔹心脏颤栗的厉害,他现在无法辨别有关于尊煌的一切,只能求助身旁的摄影游客,嗓音紧绷地问。
  “你能帮我读一下短信吗?我有些看不清楚。”
  中年男人看白蔹确实脸色糟糕,就顺手帮了个忙,读出了尊煌发送的短信,连备注名字“楚楚”都念了出来。
  然后,准备回酒店的中年男人,劝白蔹也早点回去吧,极光错过还会有,生命可贵。
  白蔹僵站在原地。
  过量止痛药的缘故,再加上寒冷的天气,白蔹的痛觉感官迟钝麻痹,一些细细密密轻微的痛感他能忍受。
  又猛然想起什么,回神的白蔹立刻编辑短信,阻止尊煌来找他。
  暴风雪。
  很危险。
  【你别来,我回去见你。】
  尊煌没有再回复。
  在白蔹慌张的编辑短信,哄着尊煌在柏林等他一晚时,尊煌发来了一张定位截图——他正在飞往极光雪岛的必经城市的上空。
  白蔹心脏撕疼揪紧,打字的手指抑制不住的颤抖,打错字,思绪混乱,他慌得眼眶猩红。
  正在此时——
  阴沉灰蒙的天空骤然乍泄出绚丽多彩的极光!
  倒映在湖泊的冰面上,色彩斑斓,惊艳夺目!
  还留下的人们立即欢呼起来,举起手机,摄影机,疯狂拍摄。
  暗处偏僻的角落里,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走了出来,很高,劲瘦,下颌线锋利,他朝着白蔹走过去,带着光出现在白蔹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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