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太上忘情（12）
“虎毒尚且不食子，亲子你都不顾，还要个外人来给它一命，你若有心，怎会直到今日才说？我便是穷尽浑身解数，也定能让它安然活下来，如今早已修成神躯，可你看看，它现在是什么样子？这么多年，你就全然找不到时机与我言说？还是你根本就没想过告诉我？”
“是，我没想告诉你。”龙潆坦率承认，在太初满脸怒意的映衬下，显得她简直冷漠至极。
“所以你眼下才说，不过是想借它拿捏我，要我对伶舟南烛感恩戴德，即刻撤兵。龙潆，你还真打得一副好算盘。”
“我不想骗你，事实确是如此。并非因为璇瑰是我的同门姊妹，待我历经三劫之后便要继承天君之位，眼下三界还是安定……”
“听听你在说什么，你拿我们的孩子当做筹码，以女君的身份来同我谈条件，你怎配做它的母神？”
“大抵你不愿听，可我对它委实没什么感情可言，故而才要送来紫络阁，交给你抚育。如今它神脉微弱，还需用精元饲养，少不了损耗你的神躯。如此便更不适合与魔族开战，你觉得呢？”
太初已经不仅仅是恼怒了，恼怒早已过去，席卷而来的是满腔的心寒，他冷声呵斥龙潆：“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龙潆仍旧有话还没说完，立在原地不动，房门轰然震成碎片，崩裂四散，吓得朱厌险些没捧住手中的茶盘，见状连忙守在廊下，不敢近前。
“我叫你滚，你听不懂？”
龙潆见他肯留下幼龙，便知他不会再开战，已算了却一桩心事，转身离去。
明明已经越发远离他，可他双目猩红怒视自己的神色像是烙印在脑海中，这让龙潆意识到，原来他也会心痛。她突然停下脚步，还是侧头说出了未说完的话：“太初，若我一早便与你言说此事，能阻止你挑起两族之战么？还有，修罗血的事，你误会了。”
她留下疑问，旋即毫无留恋地迈出了紫络阁的大门，彻底消失在他眼中。
若说在她讲出口这句话之前，两人的对峙太初明显处于上风，是她在阿僧祇劫中决然自尽、又抛弃亲生骨肉不顾在先，太初不论如何动怒都是理所应当。可她不过一句话，便轻易扭转了局势，令太初满心愧怍与懊恼。
他并非后悔挑起两族的战争，而是心中太过清楚，他不会。假使那一战之前，龙潆以这条幼龙相要挟，逼他压制下自己的野心，他坚决不会答应。正因龙潆知晓他的秉性，今日若单单用幼龙当筹码，要他退兵沉泽海域，他同样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所以她寻了个制衡他的法子，要他来用精元饲养幼龙，否则就会眼睁睁地看着它在仙障之中日渐衰颓，直至彻底死去，她算得天衣无缝。
太初对着空荡荡的院门沉默许久，他只是愧对于这个无辜的孩子罢了。
朱厌手中捧着的茶仍旧热着，迟迟不敢近前。他缓缓回过神来，招呼朱厌一同进入寝殿，朱厌甫一将茶盘放在桌上，抬起头便看到太初挪至面前的仙障，待认清里面的幼龙后，朱厌明显惊愕不已，三界之中谁人不知，赤骨银龙早已绝迹，普天之下最后的一条赤骨银龙便是天庭的龙潆女君，怎会有如此幼小的赤骨银龙？
“尊上，这……”朱厌指着仙障，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和太初刚见到它的心情同样，满是难以置信。ŴŴŴ.BIQUGE.biz
太初却蓦地笑了出来，颇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和龙潆的孩子，你猜它是男是女？”
朱厌凑近瞧了瞧那巴掌大的幼龙，头上的龙角都尚不清晰，若非看得到龙爪，绝对会被人误认作一条银蛇。朱厌喃喃回道：“尊上，赤骨银龙似乎是不分雌雄的。”
太初不解：“依你的意思，龙潆未必是女子？”
她若不是女子，如何产下后裔？况且她是男是女他还不清楚么。
朱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属下记得在《万物志》上看过，赤骨银龙不分雌雄，要等修成神躯之后才有性别，您担心的事情还远着呢。据说龙潆女君三百年修出神躯，乃是当世用时最短的龙了，寻常虬蛟都要千年，之前的天君浮帝么，那已是太过久远的事情了，怕是要翻一翻陈年的注册才能知道，说不定比龙潆女君还要早上个百年。”
“你这些都是从何处听来的？”太初不禁发问，他竟全然不知她花费了三百年修成神躯，阿修罗生来仙胎，全无修炼躯体的烦恼，虽说神生漫漫，可要他等上个三百年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还是太久了些，他等不及，定要寻些法子让它比龙潆修成神躯用的时间还短。
朱厌答道：“自然是书里写的，天书阁的博闻仙君自停战后便开始写龙潆女君的生平录，不过并非正统注册，更似戏说，天宫私下里都在传阅呢。”
“他们天族的神仙还真是悠闲。”朱厌以为他心中不悦，见状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不想太初话锋一转，又说，“回头给我弄一本来看看。”
朱厌先是一愣，赶忙应声。
两人又盯着仙障中的幼龙，看得目不转睛，也不知那幼龙看不得看得到仙障之外的景象，眼下却有些行径异常。它先是游到仙障顶部，随即骤然失力般坠到底部，再起身游回去，继续坠落，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太初与朱厌对视一眼，蹙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尊上，属下是走兽，不是龙族，看不懂的。”对上太初一副“要你何用”的眼神，朱厌硬着头皮尝试分析，“瞧这样子，像是不想活了？这动作不正是坠崖？”
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认真地点了点头赞赏自己，太初却不同意：“它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怎会不想活？”
朱厌灵光闪现般，激动言道：“尊上，它饿了！定是饿了，他在这仙障里吃什么喝什么啊？能否将它放出来，属下这就去寻些吃食。”
不想扭头便看到太初脸色阴沉得难看，朱厌不明所以，太初却想起了龙潆所说之言，冷声言道：“不必，它暂且出不来，也吃不了东西。”
他以双指施法，引出自身精元，一缕泛着光泽的幽紫色丝线注入仙障，与龙潆以血液哺育精元的做法截然不同，却损耗更深。
幼龙见状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贪婪地汲取着，太初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精元正在流失，那瞬间通过未成人形的幼龙，他竟看到龙潆。回想起他知晓她要与兰阙大婚后冲到上清宫，她毫不掩饰眼光中的欲望，厉声同他说道：太初，本君才是主掌这三界之人。
如是想着，太初便忍不住笑了出来，甚至连痛楚都浑然不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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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你在说什么，你拿我们的孩子当做筹码，以女君的身份来同我谈条件，你怎配做它的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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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潆仍旧有话还没说完，立在原地不动，房门轰然震成碎片，崩裂四散，吓得朱厌险些没捧住手中的茶盘，见状连忙守在廊下，不敢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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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潆见他肯留下幼龙，便知他不会再开战，已算了却一桩心事，转身离去。
明明已经越发远离他，可他双目猩红怒视自己的神色像是烙印在脑海中，这让龙潆意识到，原来他也会心痛。她突然停下脚步，还是侧头说出了未说完的话：“太初，若我一早便与你言说此事，能阻止你挑起两族之战么？还有，修罗血的事，你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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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厌手中捧着的茶仍旧热着，迟迟不敢近前。他缓缓回过神来，招呼朱厌一同进入寝殿，朱厌甫一将茶盘放在桌上，抬起头便看到太初挪至面前的仙障，待认清里面的幼龙后，朱厌明显惊愕不已，三界之中谁人不知，赤骨银龙早已绝迹，普天之下最后的一条赤骨银龙便是天庭的龙潆女君，怎会有如此幼小的赤骨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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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厌凑近瞧了瞧那巴掌大的幼龙，头上的龙角都尚不清晰，若非看得到龙爪，绝对会被人误认作一条银蛇。朱厌喃喃回道：“尊上，赤骨银龙似乎是不分雌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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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与朱厌对视一眼，蹙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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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认真地点了点头赞赏自己，太初却不同意：“它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怎会不想活？”
朱厌灵光闪现般，激动言道：“尊上，它饿了！定是饿了，他在这仙障里吃什么喝什么啊？能否将它放出来，属下这就去寻些吃食。”
不想扭头便看到太初脸色阴沉得难看，朱厌不明所以，太初却想起了龙潆所说之言，冷声言道：“不必，它暂且出不来，也吃不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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