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太上忘情（09）二更
次日一早，龙潆起身更衣，仙娥知会道：“白鹤仙天刚一亮就回去了，嘱咐小仙告知上神一声。”
见兰阙一心向好，龙潆可谓放下心中的一块巨石，轻松不少，随口应了一声便去乾定殿了。
朝会上，她对面的坐席照旧空着，不见太初身影。自昨夜他用乌邪箭伤了兰阙之后竟然安静至今，龙潆难免觉得反常，想着探望兰阙后再去见他，即便不为那条亟待汲取精元的幼龙，阿修罗族与魔族的关系剑拔弩张，也该早些解决才是。
前去丹墀居之前，她先到西海之上的无极天见了涂连老祖一面。
涂连老祖本是灵根微弱的飞禽所化，修成仙躯已经不易，昔年天地初开，诸神斗争不断，引得八荒生灵涂炭，涂连老祖无辜受到牵连，灵根尽断，险些归真。可他不知如何贯通的神脉，不仅将灵根修复完好，且比之过去更加强劲，逐渐摸索出一套修炼心法，顺利进阶上神。诛魔大战时，他还做过楼池的同袍，后来才生出了远离红尘之心，寡居在西海上空的无极天，数十万年不曾出。
龙潆早有耳闻他将修炼心得著书成册，那时他还居于西海之外的仙山中，无数生来灵根微弱的仙君仙子争相前去拜师，险些将山给踏平，涂连老祖坚决不肯收徒授功，这才迁到无极天避世。
路上龙潆不免心中打鼓，想着涂连老祖未必肯借书给她，她想好了无数的说辞，打定主意即便是跪地抱着涂连老祖的大腿不起也要将书求得，当然最好的情况还是涂连老祖被兰阙的经历打动，甘愿授书。
甫一到达无极天，无人看守，天门大开，似乎专程等龙潆到来似的。整个无极天偌大的疆域，却只有涂连老祖一人，冷清得不像话，龙潆顺利入内，涂连老祖正在菩提树下入定，她便极其庄重地施了一礼，暗暗酝酿出满腔的情感，却通通被推了回去。
涂连老祖未卜先知，缓缓张开沉重的眼帘，说道：“我想过你或是那鹤仙会来，可你来得晚了些。”
龙潆忙道：“不晚不晚，有心便不晚。”
涂连老祖诘问道：“那为何昔日无心？”
“许是如今变得贪心了罢。”龙潆如实说道，不愿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粉饰。
“倒是坦诚。老夫能够修成神躯已是逆天，故不愿传道受业，而是在这冷清一隅避世，偿还天赐，尔等后辈只知‘得’而不知‘舍’，终要酿成大祸。”
龙潆当时一心想着同涂连老祖借书，不曾多想他话中的深意，倒也算是同样落入虚妄的贪念之中。她还以为涂连老祖是在婉言拒绝，刚打算冲上去跪地抱腿恳求，不想涂连老祖话锋一转，挥手变出一筐莲子：“此为对你的试炼，先将这些莲子皮剥尽。”
龙潆忍不住腹诽这算是什么试炼，稀里糊涂地坐在树下抱着竹筐开始剥莲子，又稀里糊涂地一剥就是半日，最后稀里糊涂地拨完交给涂连老祖。只见他极其爽快地丢出两本书卷，旋即挥了挥手，意在赶客：“去罢，别扰我清净了。”
直到走出无极天，龙潆立在西海岸边边，满目波涛此起彼伏，她看着怀里抱着的无名书卷，久久摸不着头脑——她费了半天的劲剥了一筐莲子，涂连老祖就把私藏几十万年的修炼秘法给她了？这代价是不是太低了些，过去涂连老祖从不收徒，难道是因为那些人不能剥完一筐莲子吗？
龙潆只能如是安慰自己，定是她超凡绝伦的造诣征服了涂连老祖，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险些忘记另一桩事，西海和伶舟山虽然一西一东，相距甚远，龙潆还是万里迢迢地跑了趟伶舟山，她出来时专程带上了十方冥盒，昨日去见璇瑰匆忙，璇瑰还还不曾用传音镜告诉她浮帝需要十方冥盒之事，本叫让她随便差个仙君送来就是，龙潆想着反正也要出天宫，便亲自送来了。
她自以为悄无声息地入了伶舟山，进院后却无意入内面前浮帝，而是将十方冥盒交给了闻蛩，托闻蛩呈给浮帝，转身便要走。
浮帝的神音制止了她的脚步，他用秘里传音，像是过去抓到她跑出去偷懒贪玩一般，问道：“从何处来？”
龙潆下意识捂紧藏在胸怀里的书卷，含糊回道：“因事去了趟西海。”
她似乎听见浮帝在笑，并未戳穿她，淡淡答了句：“回罢。”
龙潆却杵在原地没动，面色凝重地看向安静的寝殿，传音发问：“师父早已忘情白头，为何还会有那么多的愁绪？”
浮帝略作沉吟，答道：“忘情不等同于无情，看来《寒心诀》的奥义你还未能参透。”
猝不及防被盘问了一番功课，龙潆脸上的表情变得讪讪的，草草答道：“回去便看，回去便看。”
浮帝未再多言，龙潆便赶紧一溜烟儿地离开了伶舟山，回到天宫。
大半日的光景她倒是跑了不少地方，又去了药王府取了些疗愈心脉的补药，一并提着才去了丹墀居。
这日丹墀居倒是安宁得多，除去原本那两个短暂侍奉过兰阙仙侍拨了回来，又新增了两个仙娥，模样生得素净清雅，一个叫枫露，一个叫纱棠，后者身上携着淡淡的药香，应是可以入药的沙棠草所化，龙潆心情不错，随口问过名字后才进去见兰阙。
兰阙正坐在榻上翻书，闻声抬起头来，朝她笑着言道：“阿潆，回来了？”
龙潆不禁错愕，仿佛回到刚从寒璧破出重返天宫之时，那时他明明喜不胜收，却只是内敛地挂着浅笑，迈入上清宫的寝殿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阿潆，回来了。
仿佛他才是归客。
龙潆缓缓回过神来，转身将药包交给一旁的仙侍，命之晚膳后煎好，兰阙执着本古籍不放，像是急着同她说什么似的，勾手唤她近前。龙潆同样心急，从怀中掏出书卷，欣喜言道：“兰阙，我给你从涂连老祖那儿借来了他修炼的心法……”
他随手接过，看一眼空荡荡的名目，甚至不曾翻阅一下，摇头说道：“太慢了。”书卷立刻被冷落在一旁，他抄起那本古籍递向龙潆，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事一般，“我翻了整日的书，你猜我看到什么？明明早就读过这本古籍，过去竟不曾注意，以修罗血为引炼成丹药，连服七日，我便能突破瓶颈，修炼更高境界的法术。阿潆，修罗血，我要太初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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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丹墀居之前，她先到西海之上的无极天见了涂连老祖一面。
涂连老祖本是灵根微弱的飞禽所化，修成仙躯已经不易，昔年天地初开，诸神斗争不断，引得八荒生灵涂炭，涂连老祖无辜受到牵连，灵根尽断，险些归真。可他不知如何贯通的神脉，不仅将灵根修复完好，且比之过去更加强劲，逐渐摸索出一套修炼心法，顺利进阶上神。诛魔大战时，他还做过楼池的同袍，后来才生出了远离红尘之心，寡居在西海上空的无极天，数十万年不曾出。
龙潆早有耳闻他将修炼心得著书成册，那时他还居于西海之外的仙山中，无数生来灵根微弱的仙君仙子争相前去拜师，险些将山给踏平，涂连老祖坚决不肯收徒授功，这才迁到无极天避世。
路上龙潆不免心中打鼓，想着涂连老祖未必肯借书给她，她想好了无数的说辞，打定主意即便是跪地抱着涂连老祖的大腿不起也要将书求得，当然最好的情况还是涂连老祖被兰阙的经历打动，甘愿授书。
甫一到达无极天，无人看守，天门大开，似乎专程等龙潆到来似的。整个无极天偌大的疆域，却只有涂连老祖一人，冷清得不像话，龙潆顺利入内，涂连老祖正在菩提树下入定，她便极其庄重地施了一礼，暗暗酝酿出满腔的情感，却通通被推了回去。
涂连老祖未卜先知，缓缓张开沉重的眼帘，说道：“我想过你或是那鹤仙会来，可你来得晚了些。”
龙潆忙道：“不晚不晚，有心便不晚。”
涂连老祖诘问道：“那为何昔日无心？”
“许是如今变得贪心了罢。”龙潆如实说道，不愿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粉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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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潆忍不住腹诽这算是什么试炼，稀里糊涂地坐在树下抱着竹筐开始剥莲子，又稀里糊涂地一剥就是半日，最后稀里糊涂地拨完交给涂连老祖。只见他极其爽快地丢出两本书卷，旋即挥了挥手，意在赶客：“去罢，别扰我清净了。”
直到走出无极天，龙潆立在西海岸边边，满目波涛此起彼伏，她看着怀里抱着的无名书卷，久久摸不着头脑——她费了半天的劲剥了一筐莲子，涂连老祖就把私藏几十万年的修炼秘法给她了？这代价是不是太低了些，过去涂连老祖从不收徒，难道是因为那些人不能剥完一筐莲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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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听见浮帝在笑，并未戳穿她，淡淡答了句：“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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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帝未再多言，龙潆便赶紧一溜烟儿地离开了伶舟山，回到天宫。
大半日的光景她倒是跑了不少地方，又去了药王府取了些疗愈心脉的补药，一并提着才去了丹墀居。
这日丹墀居倒是安宁得多，除去原本那两个短暂侍奉过兰阙仙侍拨了回来，又新增了两个仙娥，模样生得素净清雅，一个叫枫露，一个叫纱棠，后者身上携着淡淡的药香，应是可以入药的沙棠草所化，龙潆心情不错，随口问过名字后才进去见兰阙。
兰阙正坐在榻上翻书，闻声抬起头来，朝她笑着言道：“阿潆，回来了？”
龙潆不禁错愕，仿佛回到刚从寒璧破出重返天宫之时，那时他明明喜不胜收，却只是内敛地挂着浅笑，迈入上清宫的寝殿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阿潆，回来了。
仿佛他才是归客。
龙潆缓缓回过神来，转身将药包交给一旁的仙侍，命之晚膳后煎好，兰阙执着本古籍不放，像是急着同她说什么似的，勾手唤她近前。龙潆同样心急，从怀中掏出书卷，欣喜言道：“兰阙，我给你从涂连老祖那儿借来了他修炼的心法……”
他随手接过，看一眼空荡荡的名目，甚至不曾翻阅一下，摇头说道：“太慢了。”书卷立刻被冷落在一旁，他抄起那本古籍递向龙潆，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事一般，“我翻了整日的书，你猜我看到什么？明明早就读过这本古籍，过去竟不曾注意，以修罗血为引炼成丹药，连服七日，我便能突破瓶颈，修炼更高境界的法术。阿潆，修罗血，我要太初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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