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太上忘情（04）二更
焕锦从回忆中抽身，又把那封信拿起，果断拆开信封，专程将里面薄薄的一张纸平铺在桌面上，生怕龙潆瞧不见似的。其实早在凡尘劫中，她已经看过这封信，信上不过寥寥数语，虽不算情笺，却胜似情笺，故而那时她才未肯交给龙潆。
信上只有两句诗文：但愿龙颜多欢笑，北地无雪亦不还。
焕锦最后走出上清宫，始终无人注意到角落里被冷落的传音镜正泛着急促的灵光。
龙潆一路赶到丹墀居，随着渐渐走过那片竹林，明显听到从丹墀居传来的热络交谈声，大抵数万年来早已习惯此处冷清幽静，乍闻这股声响难免觉得吵闹。
待她走出竹林，立在那棵丁香神树旁，只见眼前围了一群人，并未立刻看到兰阙，她还以为人在房中。随着最外侧的仙君发现龙潆，渐渐蔓延内侧围着的仙子，院中逐渐安静下来，甚至给她让开缝隙，很快便露出兰阙的身影，却叫龙潆满眼惊讶。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面前这个和兰阙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男子不是兰阙。
过去兰阙从不与女仙靠近半分，分外严苛的守着男女之礼，如今两个女仙已经要被他搂到怀中，他还轻佻地伸手抚了下其中一位的耳垂，似在赞她的钗环漂亮，那双桃花眼大抵在此刻才发挥出它真正的用处，满是摄人心魄的浪荡。
过去兰阙也从不穿深色，如今他却一身黑袍，与堕魔后的璇瑰如出一辙，可她心中清楚，他与璇瑰的情状不同。
兰阙看到她的瞬间手指还抚着那仙子的耳垂，仙子自知龙潆与兰阙的交情，吓得连忙退后数步，与众人一并给龙潆行礼问安，生怕她动怒似的，连忙辩解：“女君莫怪，丹墀居骤起异象，我等赶来查探，不想恰巧撞见白鹤仙复生，便留在这儿庆祝了一番。今天还真是个无上吉日，女君也历劫归来……”
龙潆根本没多看那女仙一眼，而是紧盯着兰阙，陌生的兰阙，他丝毫不回避，直勾勾地与她相视，嘴角浮起的笑容也与旧日那般如沐春风的柔笑不同，她总觉得那笑容带着邪意，倒是叫她立刻回过神来，冷淡同那些仙子仙君说道：“我与白鹤仙有话要说，你们先行散去，改日再来。”
众人鱼贯而出，只剩龙潆和兰阙对立。
“你当真是兰阙？”龙潆不敢相信地问道。
他显然觉得她的问题可笑，抬起双臂转了一圈：“如假包换，我的阿潆，这才过去多久，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龙潆心中郁结，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变了，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
“我既捡回这条命，总要换个活法。就像你从寒璧回来之后，不是也变得懂事多了？这叫什么，涅槃？谁说只有凤凰才能涅槃，我白鹤仙亦能。”
“那你可还记得这幅画？”龙潆摊开画卷，卷轴直接滚到脚下地面，铺陈开来。
看到画上图景之后，他又露出那副令龙潆痛心的邪笑，娓娓道来：“记得，怎会不记得？昔年他绘这幅画时，我还好生地在他体内与他共存，不如今日由你来分说一番孰对孰错，当时他显然想要将自己也画上去，我便叫他提着这幅画去跟你表明心意，偏他是个胸无大志的懦夫，最后也没下得去趣÷阁，还将画给丢了，无能之辈，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他这一番话俨然将自己与昔日的兰阙割裂开了，龙潆却心知肚明他为何如此。见他要近前端详这幅画，龙潆忙把画收了回去，不愿与他同赏。
他先是一愣，依旧走到她近前，问道：“怎么，还在为刚才之事不悦？”
龙潆反问：“你怎能那么对一个女仙？举止轻浮，动手动脚，你过去从不会这样，让我觉得恶心。”
兰阙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像是印证她说的话一般，伸手抚上了她的面颊，恋恋不舍地收回后还想着将她揽入怀中，龙潆忙向后退，躲开他的手臂，他也不恼，答道：“那又如何？逢场作戏罢了，你放心，我心里最为钟意的还是你，谁能比得上你？可惜如今你已同那太初成婚，”他摇了摇头，满脸讥嘲，“他也配？”
龙潆越来越觉得眼前人并非兰阙，许久说不出话来，明明双目万般贪恋地望着那张熟悉的鲜活的面孔，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一再想要远离他，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瞧瞧你这副丧气的脸。”兰阙面色一凛，转身坐在石桌前，“如今我已复活，又能继续陪在你身侧，此乃天大的喜事，你不该给我笑一个？听闻你重新历凡尘劫，看样子是得胜归来，那我便盼着你继续勘破另外两劫，尽快登上天君宝座。”
龙潆知道他话中另有深意，绝非表面听着那么简单，冷脸等他扭转话锋。ŴŴŴ.BIQUGE.biz
“天君继位，必要晋升不少老东西的仙衔，送他们到各处仙洞府邸养老等死，再举行仙君考核，擢用一批新人，到时我怎么着也要谋个一官半职，这样日后才能做阿潆的左膀右臂啊。”
“你休想！”龙潆厉声反驳，“兰阙从来不是贪恋权势之人，你装不像他，我也绝不会应允。”
“你不允？过去因你身为储君德行不修，我为避嫌不得不远离乾定殿，从来不曾逾越半步，甘愿做你身后不声不响的幕僚，如今你已立君威，即将顺利继位，我还不能入乾定殿为官，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他骤然站起身来，大步上前扯住她的手臂，眉眼中闪过明晃晃的狠厉，“我告诉你，乾定殿必要有我一席之位，指望你动用权势帮衬我是不可能了，可我早已不是以前的废物，升仙考核我自会凭本事谋取，而你，就在玉座上乖乖等着我的参拜，阿潆。”
龙潆拂袖甩开他的桎梏，无法继续与他相处下去，只能仓皇逃离丹墀居。回到上清宫后，仙娥见她气喘连连，面色惨白，连忙上前关切询问，龙潆默默平复心绪，不愿作答，而是将《潜龙问鹤图》塞到仙娥手中，哀戚言道：“好生收起来，就放在架子最上面。”
她已经无心再赏这幅画，只能将之放在个平时看不到的地方，彻底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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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走出竹林，立在那棵丁香神树旁，只见眼前围了一群人，并未立刻看到兰阙，她还以为人在房中。随着最外侧的仙君发现龙潆，渐渐蔓延内侧围着的仙子，院中逐渐安静下来，甚至给她让开缝隙，很快便露出兰阙的身影，却叫龙潆满眼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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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兰阙从不与女仙靠近半分，分外严苛的守着男女之礼，如今两个女仙已经要被他搂到怀中，他还轻佻地伸手抚了下其中一位的耳垂，似在赞她的钗环漂亮，那双桃花眼大抵在此刻才发挥出它真正的用处，满是摄人心魄的浪荡。
过去兰阙也从不穿深色，如今他却一身黑袍，与堕魔后的璇瑰如出一辙，可她心中清楚，他与璇瑰的情状不同。
兰阙看到她的瞬间手指还抚着那仙子的耳垂，仙子自知龙潆与兰阙的交情，吓得连忙退后数步，与众人一并给龙潆行礼问安，生怕她动怒似的，连忙辩解：“女君莫怪，丹墀居骤起异象，我等赶来查探，不想恰巧撞见白鹤仙复生，便留在这儿庆祝了一番。今天还真是个无上吉日，女君也历劫归来……”
龙潆根本没多看那女仙一眼，而是紧盯着兰阙，陌生的兰阙，他丝毫不回避，直勾勾地与她相视，嘴角浮起的笑容也与旧日那般如沐春风的柔笑不同，她总觉得那笑容带着邪意，倒是叫她立刻回过神来，冷淡同那些仙子仙君说道：“我与白鹤仙有话要说，你们先行散去，改日再来。”
众人鱼贯而出，只剩龙潆和兰阙对立。
“你当真是兰阙？”龙潆不敢相信地问道。
他显然觉得她的问题可笑，抬起双臂转了一圈：“如假包换，我的阿潆，这才过去多久，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龙潆心中郁结，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变了，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
“我既捡回这条命，总要换个活法。就像你从寒璧回来之后，不是也变得懂事多了？这叫什么，涅槃？谁说只有凤凰才能涅槃，我白鹤仙亦能。”
“那你可还记得这幅画？”龙潆摊开画卷，卷轴直接滚到脚下地面，铺陈开来。
看到画上图景之后，他又露出那副令龙潆痛心的邪笑，娓娓道来：“记得，怎会不记得？昔年他绘这幅画时，我还好生地在他体内与他共存，不如今日由你来分说一番孰对孰错，当时他显然想要将自己也画上去，我便叫他提着这幅画去跟你表明心意，偏他是个胸无大志的懦夫，最后也没下得去趣÷阁，还将画给丢了，无能之辈，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他这一番话俨然将自己与昔日的兰阙割裂开了，龙潆却心知肚明他为何如此。见他要近前端详这幅画，龙潆忙把画收了回去，不愿与他同赏。
他先是一愣，依旧走到她近前，问道：“怎么，还在为刚才之事不悦？”
龙潆反问：“你怎能那么对一个女仙？举止轻浮，动手动脚，你过去从不会这样，让我觉得恶心。”
兰阙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像是印证她说的话一般，伸手抚上了她的面颊，恋恋不舍地收回后还想着将她揽入怀中，龙潆忙向后退，躲开他的手臂，他也不恼，答道：“那又如何？逢场作戏罢了，你放心，我心里最为钟意的还是你，谁能比得上你？可惜如今你已同那太初成婚，”他摇了摇头，满脸讥嘲，“他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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