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玉簪遗事(12)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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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蠡与群臣周旋片刻后赶来,接连长叹,似在怨怪,阿潆连饮了两盏解热的凉茶,挥手命令宫女再送一盏,冯蠡默默将人拦下,劝说道:“国主,食不过三,不能再饮了。”
  阿潆气得反手将茶盏丢到地上,宫女连忙上前收拾,再无声退下。
  “我算什么国主?不如舅父你来当这个国主,你看看刚刚大殿之上,谁肯听我的话?我连个内监都保不住,天热想多喝盏凉茶也不行,日日用膳都要固定时辰,我才是笼子里的鸟!”她越说越急,扭头不愿让冯蠡看到自己泛红的眼,隐忍说道,“罢了,舅父,你退下罢,我失态了。”
  冯蠡心疼地看她一眼,身为舅父,他大抵应该上前将人揽在怀里,如同昔日那般哄一哄她。可她不是十九岁的嘉清公主,而是离国国主,他不能那么做,只能尊重她国主的颜面与威仪,即刻退下。
  阿潆更衣后便出了未央宫,顶着烈日游荡许久,她命宫人别跟着自己,宫人也不听她的话,不过多退后几步,一个个手里捧着茶盏、持着掌扇和华盖,她看着都觉得累,转身进了梨花阁,也算能叫他们歇息下来。
  琴音在雀仙看到她的瞬间止住,他依旧冷淡如冰,阿潆屏退了屋内侍奉的人,只剩下他们两个后,再不抑制,霎时间红了眼睛,扑进雀仙怀中。
  这倒是打他个措手不及,终于肯开口同她说话,可惜声音没什么感情:“这是做什么?”
  她埋在他的怀里无声流泪,瓮声说道:“我觉得自己很无用。雀仙,不要推开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前朝的事情早已传到内廷,在国主下朝回到后宫之前,底下的宫女内监不免议论一番,他全都知情。闻言他并没有推开阿潆,反而提着她的手臂让人好生坐在榻上,低声说道:“自古为君者,素来如此。”
  旁人艳羡君王权势滔天,殊不知君王也要受制于臣子,不得已的事情太多。
  那瞬间阿潆觉得他懂自己,泪水汹涌下落,无力的感觉让她不得不寻找一个倚靠,倚靠雀仙,短暂从烦心事中游移出来,否则她就要喘不过气了。
  “如果有的选,我何尝不想做个寻常人家女儿,这样你就再不能拒绝我了,我也不会用自己的身份压制你。什么朝堂纷争、北地战事,我全都不想管,我不想管……”
  他幽幽地看向空旷的屋宇,低声言道:“若是如此,你我也不会相遇了。”
  怀中人没有答话,甚至止住了啜泣抽动的动作,雀仙忙将人扶起,见她双颊泛着退不下的红晕,摸起来有些烫,怕是中暑昏过去了。
  他起身腾出地方,让她躺在榻上,知会外面候着的宫人:“国主睡下了,你们也先下去罢。”
  榻被她占着,他便挪到窗边看书打发时间,晚膳的时辰她醒了一会儿,睡眼惺忪地问了句几时了,雀仙答过后又说口渴,他倒茶的时候听见她命打扇的宫女退下,言道今夜就在梨花阁安寝,手中的茶悉数倒在了地上。
  待他端着一盏新茶回来,人已经又躺在榻上睡着了,也不知是不是装的。他推了她几下,低声说道:“茶好了,趁热喝。”
  她闭着眼睛直躲,倒不像是装睡,嘀咕着答道:“待会儿……”
  雀仙把茶放在了挪到一旁的矮桌上,又回到窗边坐着,手指点在窗栏上不自觉地拨弄两下,他已经习惯日日抚琴,眼下顾虑她在睡觉,只能忍着。
  依稀听到榻那边传来茶盖碰撞的声音,他眼帘微动,指尖无声的琴音似乎变得轻快起来,或者说激荡起来更为合适。
  月凉如水,梨花阁内一片阒静,宫人悉数退下,生怕扰了国主安眠,或是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声音。
  一抹鬼祟的身影掩藏在树干后,逐步靠近石桥底下,运用口/技发出两声雀鸣,见那一袭青衫之人现身,语气带着明晃晃的嘲讽,压低声音道:“瞧瞧,这不是我们的小侯爷么?那嘉清长得倒是极美,都成了你的枕榻之人,日日琴音相伴,怕是早已乐不思蜀,不记得国主和世子了罢?”
  雀仙闻言泛起一丝冷笑,幽幽说道:“她连《广陵散》都听不出。”
  那内监打扮的人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又说:“世子托我给您带好,挂记您何时归家呢。”
  “贺兰闻若有这副胸襟,便不至于日日被父王责骂,说他是个庸才了。”
  “你敢对世子不敬!”
  “北地战况如何?”他自顾问道,梨花阁内的宫人只对那些无聊的宫闱轶事感兴趣,战事素来是不讨论的,大抵也是不敢讨论。
  “拜您所赐,离军节节败退,已经连失北地百里疆域,定北王怕是正手忙脚乱,气得呕血。你放心,经此一战,世子必能立下功绩,早日登基国主之位,倒时怎么着也能赏你个王爷做。”
  “笑话。”
  见他脸色丝毫不变,那人话锋一转,很是做作地说道:“哎呀,小侯爷,您看我这张嘴,竟忘记要紧事了。颖妃娘娘也挂心您呢,已经到了忧思成疾的地步,说是人要不行了,您还不回去看看?”
  对方显然故意激他,他素来擅长隐忍,并未表露出担心,笃定说道:“你是贺兰闻的人。”
  母亲的身体状况他再清楚不过,虽有些旧疾,远还未到病入膏肓的程度,这也是他答应父王只身入离国当细作的原因。贺兰国主素来对贺兰闻这个嫡子不大待见,颖妃虽然出身低微,原是宫中歌伎,却一直受贺兰国主的宠爱,贺兰国主也有意改立世子,看中的自然就是他,父子二人之间绕过贺兰闻另有谋划,远非小人能从中挑唆的。
  “你管我是谁的人?世子的意思是,你既不肯离开那位国主美人,不如就安生在这梨花阁内做个禁脔,不必再回贺兰国了。至于颖妃娘娘么,世子自会将她安葬,绝不让她入皇陵。”
  不过几句话,他将贺兰闻的意思看得清楚,不禁暗骂一句愚蠢。他将离国北地的兵防图送了出去,于贺兰闻来说便没了利用价值,如今专程派人前来,不过是想卸磨杀驴,他被当成弃子了。
  可惜贺兰闻打错了算盘,他不会相信眼前人说的任何一个字,借着月色,他打量着指尖的茧和掌心的疤,除去习琴,他也曾挽过弓箭,降过烈马。决定来离国当细作后,他亲自用刀剔下了掌心的肉,重新长好后只剩下骇人的疤,阿潆曾经问起,他便说是被鸨母虐待,热水烫的。
  手掌骤然捏成拳头,猛地给了那人腹部一击,不等人叫出口,他又张开虎口,钳上那人的脖颈,不断收紧……M.biQuge.biZ
  等人彻底瘫倒在脚边后,他俯下身去探了许久的鼻息,谨慎确定一番后才将人丢进了河里。这条河他已经看了许久,绕着皇城而流,很快便将尸体带走,不知会被哪个宫的人运气不好地撞见。
  一切不过发生在半炷香内,他分外平静,面色没有丝毫波动,对着粼粼的水面掏出锦帕擦了擦手,随后携着一身夜凉回到房中。
  阿潆仍旧躺在榻上,睡得很沉的样子,竹枕被她踹到了脚底,头就歪在榻席上,睡姿看起来不大雅观。他先将那盏茶撤了下去,和衣坐在榻上后,将沉睡之人捞过,让她枕在自己的膝头,随手抄起一本书翻看起来,冰凉的指尖抚上阿潆的耳畔和颈侧,令人即便在睡梦中肌肤也要泛起战栗,一夜无梦。
  次日侵晨,南苑宫人从水中捞出了具内监打扮的男尸,合宫议论纷纷。小郁子在牢房中咬舌自尽,刑部尚书下令结案,言称“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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