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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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远哪里会让被自己当成长辈一样的冉雅静对自己下跪?
  他赶忙扶住对方,快速说道:“冉姨你别这样,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小杰的,相信我,一定!”
  “小远不能出事,他不能出事啊......”
  冉雅静神经质一般喃喃着,这一天下来的打击已经快要让她精神崩溃了。
  想着冉雅静刚刚的话语,周远心神一动,听力强化能力立马展开。
  五楼似乎没人,下方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天台......天台!
  低声啜泣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传到周远的耳中就像是在他耳边哭泣一般。
  ‘一定是小杰!’
  几乎可以肯定后,周远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心念急转,赶忙对冉雅静说道:“冉姨,小杰在天台上,你先别激动,我去看看!”
  “天台?!”
  冉雅静眼中先是闪过惊喜的神色,随即又变得慌张起来。
  周远知道她是害怕吕子杰想不开,做出冲动的举动,他也是考虑了这一点,所以要和冉雅静先沟通一下,由自己先上去。
  如果一旦发现吕子杰有想不开的迹象,他可以仗着自己的速度赶在对方跳楼前拦住对方。
  早就六神无主且无依无靠的冉雅静毫不犹豫的就听取了周远的意见。
  两人尽量不发出声音,慢慢朝天台走去。
  来到天台门口后,周远朝冉雅静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站着别动。
  紧接着,利用听力感知到吕子杰的位置后,周远悄然摸了过去。
  在略显暗淡的月光下,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吕子杰的身影。
  小小的身体正蜷曲在天台的角落,头被埋进了膝盖间,瘦弱的肩膀时不时抖动着。
  周远当机立断,脚下一蹬,整个人快速窜到了吕子杰的面前。
  吕子杰感受到动静后,先是一惊,待他抬起头,入眼便是已到面前的周远。
  “周远哥哥......”
  夹带抽泣的声音传入周远耳中,蜷曲在角落里的身影一动不动,只是十分无助的望向了周远。
  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周远知道,吕子杰没有要跳楼的意思。
  他蹲下身来,抓住吕子杰冰凉的手,轻声说道:“怎么一个人到天台上来了?也不跟冉姨说声,她很担心你。”
  吕子杰眨巴着被泪水打湿的睫毛,抽泣道:“周远哥哥,我爸爸是不是死了?”
  周远不知道吕子杰是如何知晓的,但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再欺骗对方,只得点头道:“是,德叔他去世了。”
  “爸爸,爸爸......”吕子杰埋下头,再一次哭泣起来。
  “小远,小杰?”
  冉雅静从天台门口走出,小心翼翼的呼喊着两人的名字。
  周远转头:“冉姨,小杰在这,他没事。”
  说着,他轻抚起吕子杰的后背,抚慰着这具瘦小无助的身躯。
  冉雅静跌跌撞撞的冲过来,蹲下身将吕子杰抱在怀里:“小杰,你吓死妈妈了,吓死妈妈了......”
  隐在云层后的月亮探出一角,将温柔的月光洒在天台的这三道身影上。
  月光清冷,照不暖下方这三人的心,反而平添了一丝寒意。
  当吕子杰的情绪平稳下来后,冉雅静离开了天台。
  既然吕子杰得知了真相,那么她要回去收拾一下,待会带周远和吕子杰一起将吕明德送去火化。
  天台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并肩而坐,默默注视着天空。
  夜色寒冷,周远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吕子杰的身上。
  他发现自己和吕子杰还挺像的,一个十岁死了父亲,一个九岁死了父亲,都是可怜人。
  一开始他觉得吕子杰比自己要可怜一点,因为对方在比自己小一岁的年纪就失去了父亲,不过仔细一想后,对方还有一个母亲陪伴,而自己却只剩一个人。
  这么看来还是自己要更凄惨一些。
  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后,他转头看向了身旁那张稚嫩的脸庞。
  当初老爹死的时候自己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想来现在吕子杰也差不多吧?
  “周远哥哥,能告诉我,我爸爸是怎么死的吗?”
  仰望着夜空,吕子杰喃喃开口。
  周远一窒,这是他本能不想提及的话题,但既然吕子杰问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注意着吕子杰的表情。
  毕竟说到底吕明德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如果吕子杰怪他,他只能受着。
  “原来我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吕子杰仰望着夜空,脸上显露着本不该他这个年纪出现的深沉。
  周远没想到对方听完后,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但仍是附和道:“对,德叔说了,给你起这个名字是他做过最有文化的事情,他应该很满意。”
  吕子杰缩了缩脖子:“我也很满意。”
  “小杰,你会怪我吗?”想了想,周远决定主动问出来。
  吕子杰转过头,认真的打量着周远:“我想找个人怪一下,因为那样的话心里可能会舒服一些,但是那个人不是周远哥哥你。而且,这是我爸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是么?”
  周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突然间感觉心中更加难受了。
  冉雅静没有怪他,吕子杰也没有怪他,这两把温柔的刀子,反而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周远哥哥,你相信光吗?”沉默间,吕子杰再次开口。
  周远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或许是刚刚告诉了吕子杰,白天在赎罪台吕明德对自己转述的老爹那句有关黑暗与光明的话,所以对方才有这么一问。
  这次他沉思了数秒,然后才肯定的点头:“相信,而且我从来没有这么憎恶过黑暗,如果没有遇见你爸的话。”
  吕子杰转过头,看向周远被月光映照后笼罩在阴影里的那半张脸,抹掉眼角的眼泪道:“这和我爸有什么关系?”
  周远不假思索的回答:“因为你爸就是一束光。”
  “这是什么道理?因为见到过一束光,所以就会更加憎恶黑暗吗?”
  虽然吕子杰一夜之间似乎成长了不少,但有些事情,他没经历过,还体会不了。
  “对,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周远无比坚定的回答道。
  吕子杰将脑袋抵在膝盖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间,他眼神一亮,转头对周远说道:“周远哥哥,你说我爸是一束光,所以他说‘生活不可能一直只有黑暗,熬过黑暗总能遇见光明’是真的,对吧?!”
  这句话仿佛划过黑夜的一道闪电般,让周远如梦初醒。
  对啊,自己在黑暗里待了八年,最后吕明德点亮了这片黑暗。
  他转过头,无比坚信的说道:“是真的,生活不可能一直只有黑暗,熬过黑暗总能遇见光明!”
  后面还有半句话他放在了心里,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会成为吕子杰的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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