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变相的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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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妈,你们这刚来几天啊,怎么就急着走呢?以前我只租了一间房,你们挤着住不舒服,可现在我租了一套房子,再怎么也能住啊!我和念申商量买沙发床呢!”
  “栓娃,我和你说,就不是房子的事!你看看,昨天你丈人、丈母娘那脸色,难看得很!再想想他们那开销和态度,我和你爸能开心吗?”
  勉强撑到孙女满月,胡田花就拉下了脸,当着亲家任咏兰的面,赌了气拽着老伴季保富打包,要赶紧回乡。
  季存舍不得,又理解父母心里的不舒服,不安又愧疚!
  恰巧正大广场开业,他借着陪父母游览的借口,努力想劝说父母留下。
  虽然他是“半道出身”自学的软件开发技术,可工作上一直兢兢业业,对待每一个开发项目都用心付出,在技术实践过程中又勤于学习、思考与总结,与同事们关系也处理得不错,人缘很好,所以在孩子满月时,双喜临门,被企业提拔为项目经理。
  有了岗位的提升,薪资自然水涨船高,欣喜之中,他本能地希望与妻儿、两家父母长相陪伴,彼此能有更多的贴身关心。谁知十几天内,竟在母亲与岳母两方的暗流涌动中,被夹击得身心俱疲!
  要说有大的矛盾,季存是真没看到!要说两方父母谁有错,他也真没法讲!
  从女儿出生起,两方父母都流露出对孩子的真心喜爱,特别是岳父母两人,倾心尽力地将时间全部用在照料产妇与婴儿的身上!
  因为知道他工作繁忙,岳父母怕影响他休息,晚上将婴儿直接带在他们身边,喂养、换洗、提供饮食全部包圆!哪怕每天晚上反复起床好几次给孩子冲泡牛奶与脱换尿布,却从没推辞过……
  这样诚心的付出,季存心中深深感激,因而明知父母在生活习惯与育儿理念上有所不同,也不可能因此与岳父母争执。
  可如此竟无形中伤了他自己父母的心,特别是养母胡田花。
  看着千里之外带来新棉做的小包被没有使用一天,就被亲家塞到柜子里……看着饲养了快一年的老母鸡被炖了喷香的鸡汤,儿媳却只喝一小碗,就嫌油腻,一点不考虑再试试下奶……看着攒了半年的鸡蛋每天被几个几个拿出来炒了、蒸了,一家子人都吃……看着儿媳不听她好心劝说,没满月就避着她悄悄洗澡、刷牙……再看见亲家丝毫不想节约天天买鱼、虾,自家养大的儿子还起哄说什么“有科学道理”……看见自己给孙女一块块做好的尿布没有用,儿子倒是按照媳妇的要求,一包包花钱买来用一次就扔的尿不湿……胡田花心里难受极了!
  当她忍不住和儿子抱怨,儿子却不在意,照样媳妇和亲家说什么就做什么!当她忍不住嘀咕媳妇的时候,原本还笑脸相对、笑语吟吟的念申就露了真面目,不愿听不算,还翻话去给季存,关起门和自己老公吵架,然后养大的儿子就窝囊地出来倒劝:“妈,有些事你们可能不太懂,就让念申和她爸妈费心吧!”……
  这不是儿子已经“倒插门”又是什么呀?这样的屋子再大,她也不愿意再住!
  要不是老伴季保富没出息,还想忍一忍多陪陪小孙女,她是一天也不愿再呆,直接到火车站买当天的车票!
  “嘿嘿,老伴,这个菜挺好吃,你尝尝!这菜在咱乡里可吃不着!”
  胡田花肚里在排宣老伴,季保富偏高兴地往她碗里挟了一筷子菜。
  季存还在她身边唠唠叨叨劝说:“妈~,念申和她爸妈只是和你们生活习惯不一样,照顾孩子想能够更精细一些……你动不动嘀咕念申,他们听到了,心里不舒服,自然脸色也不好看呢!大家相互理解些,相互搭把手,高高兴兴带迪迪多好啊?”
  看着那明显又是甜乎乎的菜,听着儿子偏心的话,胡田花气不打一处来,往桌上重重拍了筷子,先怼季存:“你就偏着媳妇和岳父母吧!噢,他们照顾孩子想精细,我就粗心大意?我把你养这么大,现在是又能挣钱,身体又好,哪像他们养的女儿,娇滴滴的,生个孩子自己喂不了,还动不动要吃鱼虾?你小时候,我有什么吃的?就是红薯、玉米糊糊加咸菜!”
  转脸,她再骂老伴季保富:“就你那破胃,还敢吃这种甜的?不怕胃酸、不怕烧心呢?栓娃,这十几天,你看看我们吃的啥?明知道我们吃不惯大米,可就是顿顿米饭,一个馒头没见着!”
  “念申妈妈不是做了面条和馄饨了吗?”
  “你可别提那面条,汤里摆的酱油和烧的菜都是甜的!馄饨不放韭菜不搁葱,摆野菜!我和你爸吃不下,问有没有辣椒酱,念申她爸偏说:辣的吃了容易上火!他们这是存心不让我们吃饭啊!他们就是你一样在城里打工的二表哥说的——是变相的排斥!”
  “这咋叫变相排斥呢?”季存真的哭笑不得,只能表示,“你和爸想吃啥可以直说啊,我给你们去买包子、买馒头和辣椒酱!要吃多少买多少,不就行啦?妈,你和爸别走,我舍不得你们,逢年过节的时候更想你们在身边!”
  “你别哄我,就是嘴甜!”
  “那我现在就给你们叫个辣菜!”
  “这上海的菜馆子里,能有什么辣菜?”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现在各地来浦东工作的人越来越多,不但各地口味的餐馆越开越多,就是上海本帮菜馆里,也开始做有辣味的菜,还学着减糖!”
  “那是这些开店的人聪明,哪像你岳父母啊?怎么都不肯改的!”
  虽然依旧唠叨,可儿子耐心、诚恳又亲昵的态度,已渐渐驱散了胡田花心头部分的不满!
  看来,栓娃没白养,他还是知道孝敬他们的!
  那就算了吧,和亲家计较什么呢?分开住、不凑在一起就行吧!虽然不能经常见儿子,可他每个月给生活费从不耽误,还越给越多的,逢年过节也都打电话回家乡的!
  胡田花面前被放下一盘热腾腾的辣椒炒肉时,她拍下的筷子又被拿了起来,不忘嘀咕:“记着,我再存的鸡蛋,给你们新年时带过来,只能给迪迪一个人吃,别再叫你岳父母和念申偷吃了,让他们买洋鸡蛋吃去!”
  “放心吧,放心!”季存看母亲动筷吃饭,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
  “妈,你讲,秦彬这种态度是不是在怪我?是不是在变相排斥我?他想离婚啊?”
  接到丈夫要立即买票飞回国内的消息,咏萍慌了!
  本来,她解雇了钟点工,一心对丈夫和大、小姑子隐瞒婆婆因摔伤而住院的消息,用秦彬给她的存折苦苦支撑着医药费,好容易等到婆婆病情稳定,出了重症监护室。
  谁知本来已恢复意识,可以说话、抬手,再多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的婆婆忽然病情又反复起来!而半个多月没联系老母亲的大、小姑子突然跑来看望,直接找到了医院!
  远在大洋彼岸的秦彬又惊又急,怒不可遏,当即打电话追问咏萍。
  咏萍哪敢说是自己不在家,钟点工疏忽,导致婆婆意外摔伤的?只说自己给婆婆倒水的功夫,老人家不慎跌下床来。
  秦彬离得远,没办法追究事实,可他明显是气急了!在电话里“要是老娘有事,你不要想好过!”如此难听、无情的话语撂了出来。
  “我为他老娘付出那么多,钟点工不在的时候,白天夜里都是我一个人伺候他老娘,他姐姐妹妹就没操心过,他怎么不想呢?”咏萍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在电话里对自己父母痛哭着。
  任家旺老夫妻着急又担心,也不知怎么帮女儿面对秦彬。
  杜雪珍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昨天季存来送馄饨,我听他讲起过:他有一个高中同学复读一年后考上医学院,后来又读了研究生,现在就在你婆阿妈住的三甲医院神经外科做医生,你要么问问:他的同学是不是可以帮忙,再联系专家帮你婆阿妈看看?她能早一些恢复的话,秦彬气也就消了!”
  “……这……”咏萍支吾着,不知怎么开口回应。
  她一直认为季存不过是个外乡的打工人,哪里会想到有用着人家的那一天呢?
  念申结婚时,她冷眼旁观,言语里夹了不少讽刺的话;念申生孩子,她走过场一样带着秦毅看了看,后来再没有多问过一声……
  连父亲任家旺都暗中提到过:她是变相地排斥大阿姐一家!那她怎么好意思开口去求季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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