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蛋糕
阿飞下午五点才到了店门，之前的狗子已经交由刘姐配合志愿者，卸回了笼子。陈凡见阿飞手提一大袋从菜市场提来的原料，知道他晚上得做大餐了，但肯定是没自己的份，饲养员兼作驯养师，喂的饲料不能僭越宠物规定标准。
内间的右侧是预制厨房，由一道塑料板门半掩着。陈凡透过门隙偷看忙碌的背影，系着围裙的阿飞轻哼曲目，好像是香江的情歌，调子歪得离谱。
起了灶台，一把菜刀耍得飞起，阿飞边切菜，时不时偷笑一下，又十足感慨地“唉”一声，尾音拖得老长。
陈凡挠挠下巴，觉得没意思，折返到内间角落的冰箱边，仔细打量下边冷藏室的大门，爪子戳了戳门缝的胶条，没有了破坏的痕迹，看来是重新修缮了一番。
这时楼上阶梯有了动静，刘姐的嗓音柔和地响起：“我们狗狗的手续齐全，感兴趣的话，随时可以致电，一条两月足的拉布拉多幼崽定价4500~6000，种母当然是安娜呐，种公是巴扎克第三代血亲，也有赛级证书。”
陪同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妇女下了楼，妇女抱着五岁大的女儿，倾听刘姐口里的故事。她眉毛时而舒展，时而紧蹙，犹豫要不要买狗。女儿一直轻声抽泣，脸埋进妈妈肩膀里，手指着楼梯，想要妈妈现在就买下狗狗。
“价格还可以，”妇女不忍小棉袄伤心，低头轻声安慰她：“乖，等新房子装修好了，我们再买狗狗，一起搬过去住。”
送走了这对母女，刘姐伸了个懒腰，今天这是第二位客人，已经透露了强烈的购买意愿；第一位客人早已预定好了两只金毛寻回猎犬，专程开车两百公里提狗。今天生意大体来看，还过得去，入账了小一万。
但相较上半年，还是差了许多，那会儿狗狗但凡诞下崽子，博客po出出售信息，一窝幼崽半天内便预订完了。
陈凡撅起屁股，同样伸了个懒腰，舌头上翻，舔湿了小鼻子。他一屁股坐在瓷砖上，消化刘姐随口透露的讯息。
一只两月的狗要四五千？
那我呢？一只三月半大的，要不要四五百……
陈凡琢磨自己的定价，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非卖品，但从刘姐负责任的口吻来看，自己最重要的爹地妈咪都没有，还是外面捡来的，很难遭到客人青睐。
机遇总是有的，陈凡没有灰心。
“小不点，”刘姐弯腰捡起陈凡，“你啊你，真是个小麻烦，怪不得阿飞叫你衰仔。”
迎来刘姐宠溺的目光，陈凡本能地开始撒娇，扭扭后背，嘤嘤叫唤。
吧唧吧唧吧唧。
三连亲不带犹豫，他的头顶印上了深浅不一的唇印。
“好啦，知道你乖，去找贝姬玩吧。”
轻轻落在地面，陈凡撒欢，跑得飞快，但始终在内间转悠着。
我也想找贝姬，可她去哪儿了？
自从回来，贝姬活生生消失了一般，起码从陈凡的视野，沙发底下，冰箱角落，储物柜里，都未曾瞥见一抹白影。
于是陈凡重新掉头，跟到刘姐身后打算嗥叫一声，希望她能明白，猫狗大作战资历最老的动物离家出走了！
刘姐正在轻轻开合冰箱门，并伸手拧了拧螺丝，这副动作让陈凡立马闭紧了嘴。
原来是刘姐修好的？
而且是瞒着阿飞修好的，从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反应就能看出。
“汪！~”
“衰仔？”刘姐满头黑线，这只小狗又咬住自己的裤脚，想要驱使她。
她叉腰，鞋头轻轻耸动衰仔的肥肚，“这次又怎么了？”
陈凡拉着裤脚，让刘姐像一只螃蟹横着走路，非常别扭。好在距离够短，在一片角落里停了下来。
陈凡一只前爪，踢翻一个米色空碗，示意刘姐注意空碗里的猫毛。
“你找不到土豆吗？”刘姐恍然，立马拍拍手，扯起嗓子大喊：“土豆！土-----豆！”
没有回应。
刘姐单指敲敲眉角，行动起来，找遍了隔间、走廊和大厅，甚至在狗笼子翻搅各个狗子的狗毛，尝试摸出一揪猫毛，是否藏进了它们身躯之下。
还是没有。
她最后蹲伏下来，指尖抬拉陈凡的蹄子。
“看着啊，土豆没跑，它是只猫猫，而猫呢，不会掩藏在人类视线平视的地方，包括你——人类小腿的视角，一般也发现不了它。”
刘姐打开自己手机的荧幕，是HTC的智能机，屏幕五光十色闪烁各个音乐专辑的封面。
“土豆两岁的时候，喜欢看‘太空堡垒’，”刘姐轻轻说道，“这部动画片，我专门买了碟片，所以啊，只要太空堡垒的片头曲开始播放，它总会闹腾一些动静！”
手指划到歌曲名‘ROBOTECHOpening’，刘姐神秘一笑，点击播放。
恢弘的管弦乐，以及灵动的电子音效奏响起来，她一边打着响指，一边闭上双眼，感知周遭的细微的动静。
只听到冰箱上头忽而传来轻声的嘶鸣，陈凡捕捉到了，往那头瞄去。
却没想到，刘姐比他反应还快，两三步跨到冰箱一侧，竟是轻松地单手支撑柜角，化身体操运动员，整个上半身攀到冰箱边沿。
另一只手，毫不费力地顶开天花板的隔板，她定睛一瞧，与一只黑白分布的猫头对上眼了。
“你跑顶上去了？”刘姐佯装愤怒，捏起土豆脖子，它甚至未反应过来，便被刘姐单手拽下天花板。
如一片徐徐荡漾的叶子，连人带猫，轻飘飘地回弹落地。
好利落的身手！
陈凡咂舌，这个估摸25、26岁的人类女子，她不是好端端的一个打工人吗？
充其量兼作宠物美容师，乃至持证兽医，这些职业需要那么敏捷的身手吗？
陈凡需要重新审视刘姐的身份，也不知道她来这儿打工多久了。
“放开我！放开我！”贝姬喵呜，陈凡看到她挣扎，却被刘姐牢牢扣住，滑稽得很。
“土豆儿，”刘姐化身压路机，开始毁灭性地揉捏贝姬的身子，差点压成一块猫饼。
注意力聚集在土豆身上，刘姐压根没察觉，天花板哐当哐当地掉落一条又一条肉骨头，从冰箱一边滑了下来，有节奏地砸向刘姐的后脑。
当~当~当~当~连续的肉骨头，甚至还有鱼骨，从刘姐后脑弹飞，又旋转着掉在地上。
她随即动作停滞，贝姬趁她发怔的工夫，摸准一个空隙，挣脱双手溃逃了。
一阵风晃过陈凡的狗头，他瞧见贝姬那对恶狠狠的眼神，一尾猫棍子连续扫荡脸部、鼻口，猫毛纷飞中，他赶紧卧倒躲避狂轰滥炸的攻击。
随之而来，背后刘姐的凝视猛然触发第六感，贝姬当即炸毛，瞬间消失进了走廊。
“这家伙，原来还有第二个秘密基地呢。”
原以为刘姐真的要发作了，但她仅仅是摇头失笑，拿扫帚收拾好土豆的收藏品，通通倒了垃圾篓里。
她来到宠物洗浴池，拧开喷头，准备冲洗自己的秀发。宠物店从这方面来说，只比发廊差了些——可以随时随地洗头。
灶台的油烟这会儿冒了过来，陈凡观看闹剧还未回过神，嗅着菜油爆炒的香气，肚子不争气地瘪了。
人类的食物，作为藏着人类灵魂的狗来说，居然仍具有莫大的诱惑。
狗好像只是不能吃巧克力吧？
陈凡安慰自己，白天生吞了那么多零食，咸口和甜口通通不在话下，现在无事发生，健康问题不需多虑！
这般想着，他穿过走廊，横跨大厅，一路经过的狗前辈都不再叫唤，看来是混熟了。
玻璃门外的商业街，汽车拥堵，行人匆忙赶路，现在差不多到下班的时间了。
黄昏斜阳，人类繁忙至此，光阴易逝的痕迹刻在了每个人的面庞，他们或许过了一夜，白发多了一根，皱纹深了一刻，也能拥有几十年的时光消磨。
狗只有十几年的日子。
可陈凡只想吃饱睡好每一天……仅此而已啊！现在该想的是，晚上的饭点有着落吗？
刘姐的背包挂在门口衣架的倒钩，陈凡本来没想注意，却闻到了奶油的香气。
他悄悄回首看向走廊，仍然是炒菜的声响，以及洗头的唰唰声，不见二人的身影。
蹑手蹑脚来到衣架下面，只见一个购物袋里边，露出了一大块蛋糕，边上挨着彩色蜡烛和打火机。
今天有人过生日啊！陈凡兴奋起来，开始思考是给谁过生日？阿飞？
可是阿飞一字未谈自己的生日，难道是忘了？陈凡忽然有了个猜想。
难不成刘姐想给阿飞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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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灶台，一把菜刀耍得飞起，阿飞边切菜，时不时偷笑一下，又十足感慨地“唉”一声，尾音拖得老长。
陈凡挠挠下巴，觉得没意思，折返到内间角落的冰箱边，仔细打量下边冷藏室的大门，爪子戳了戳门缝的胶条，没有了破坏的痕迹，看来是重新修缮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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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同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妇女下了楼，妇女抱着五岁大的女儿，倾听刘姐口里的故事。她眉毛时而舒展，时而紧蹙，犹豫要不要买狗。女儿一直轻声抽泣，脸埋进妈妈肩膀里，手指着楼梯，想要妈妈现在就买下狗狗。
“价格还可以，”妇女不忍小棉袄伤心，低头轻声安慰她：“乖，等新房子装修好了，我们再买狗狗，一起搬过去住。”
送走了这对母女，刘姐伸了个懒腰，今天这是第二位客人，已经透露了强烈的购买意愿；第一位客人早已预定好了两只金毛寻回猎犬，专程开车两百公里提狗。今天生意大体来看，还过得去，入账了小一万。
但相较上半年，还是差了许多，那会儿狗狗但凡诞下崽子，博客po出出售信息，一窝幼崽半天内便预订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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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两月的狗要四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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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凡琢磨自己的定价，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非卖品，但从刘姐负责任的口吻来看，自己最重要的爹地妈咪都没有，还是外面捡来的，很难遭到客人青睐。
机遇总是有的，陈凡没有灰心。
“小不点，”刘姐弯腰捡起陈凡，“你啊你，真是个小麻烦，怪不得阿飞叫你衰仔。”
迎来刘姐宠溺的目光，陈凡本能地开始撒娇，扭扭后背，嘤嘤叫唤。
吧唧吧唧吧唧。
三连亲不带犹豫，他的头顶印上了深浅不一的唇印。
“好啦，知道你乖，去找贝姬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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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找贝姬，可她去哪儿了？
自从回来，贝姬活生生消失了一般，起码从陈凡的视野，沙发底下，冰箱角落，储物柜里，都未曾瞥见一抹白影。
于是陈凡重新掉头，跟到刘姐身后打算嗥叫一声，希望她能明白，猫狗大作战资历最老的动物离家出走了！
刘姐正在轻轻开合冰箱门，并伸手拧了拧螺丝，这副动作让陈凡立马闭紧了嘴。
原来是刘姐修好的？
而且是瞒着阿飞修好的，从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反应就能看出。
“汪！~”
“衰仔？”刘姐满头黑线，这只小狗又咬住自己的裤脚，想要驱使她。
她叉腰，鞋头轻轻耸动衰仔的肥肚，“这次又怎么了？”
陈凡拉着裤脚，让刘姐像一只螃蟹横着走路，非常别扭。好在距离够短，在一片角落里停了下来。
陈凡一只前爪，踢翻一个米色空碗，示意刘姐注意空碗里的猫毛。
“你找不到土豆吗？”刘姐恍然，立马拍拍手，扯起嗓子大喊：“土豆！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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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姐单指敲敲眉角，行动起来，找遍了隔间、走廊和大厅，甚至在狗笼子翻搅各个狗子的狗毛，尝试摸出一揪猫毛，是否藏进了它们身躯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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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蹲伏下来，指尖抬拉陈凡的蹄子。
“看着啊，土豆没跑，它是只猫猫，而猫呢，不会掩藏在人类视线平视的地方，包括你——人类小腿的视角，一般也发现不了它。”
刘姐打开自己手机的荧幕，是HTC的智能机，屏幕五光十色闪烁各个音乐专辑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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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只手，毫不费力地顶开天花板的隔板，她定睛一瞧，与一只黑白分布的猫头对上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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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凡需要重新审视刘姐的身份，也不知道她来这儿打工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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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儿，”刘姐化身压路机，开始毁灭性地揉捏贝姬的身子，差点压成一块猫饼。
注意力聚集在土豆身上，刘姐压根没察觉，天花板哐当哐当地掉落一条又一条肉骨头，从冰箱一边滑了下来，有节奏地砸向刘姐的后脑。
当~当~当~当~连续的肉骨头，甚至还有鱼骨，从刘姐后脑弹飞，又旋转着掉在地上。
她随即动作停滞，贝姬趁她发怔的工夫，摸准一个空隙，挣脱双手溃逃了。
一阵风晃过陈凡的狗头，他瞧见贝姬那对恶狠狠的眼神，一尾猫棍子连续扫荡脸部、鼻口，猫毛纷飞中，他赶紧卧倒躲避狂轰滥炸的攻击。
随之而来，背后刘姐的凝视猛然触发第六感，贝姬当即炸毛，瞬间消失进了走廊。
“这家伙，原来还有第二个秘密基地呢。”
原以为刘姐真的要发作了，但她仅仅是摇头失笑，拿扫帚收拾好土豆的收藏品，通通倒了垃圾篓里。
她来到宠物洗浴池，拧开喷头，准备冲洗自己的秀发。宠物店从这方面来说，只比发廊差了些——可以随时随地洗头。
灶台的油烟这会儿冒了过来，陈凡观看闹剧还未回过神，嗅着菜油爆炒的香气，肚子不争气地瘪了。
人类的食物，作为藏着人类灵魂的狗来说，居然仍具有莫大的诱惑。
狗好像只是不能吃巧克力吧？
陈凡安慰自己，白天生吞了那么多零食，咸口和甜口通通不在话下，现在无事发生，健康问题不需多虑！
这般想着，他穿过走廊，横跨大厅，一路经过的狗前辈都不再叫唤，看来是混熟了。
玻璃门外的商业街，汽车拥堵，行人匆忙赶路，现在差不多到下班的时间了。
黄昏斜阳，人类繁忙至此，光阴易逝的痕迹刻在了每个人的面庞，他们或许过了一夜，白发多了一根，皱纹深了一刻，也能拥有几十年的时光消磨。
狗只有十几年的日子。
可陈凡只想吃饱睡好每一天……仅此而已啊！现在该想的是，晚上的饭点有着落吗？
刘姐的背包挂在门口衣架的倒钩，陈凡本来没想注意，却闻到了奶油的香气。
他悄悄回首看向走廊，仍然是炒菜的声响，以及洗头的唰唰声，不见二人的身影。
蹑手蹑脚来到衣架下面，只见一个购物袋里边，露出了一大块蛋糕，边上挨着彩色蜡烛和打火机。
今天有人过生日啊！陈凡兴奋起来，开始思考是给谁过生日？阿飞？
可是阿飞一字未谈自己的生日，难道是忘了？陈凡忽然有了个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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