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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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授二十一年,三月五,惊蛰,忌安葬。
  大夏皇朝,桃花郡,渡口。
  张元眠等人早就赶到渡口,可惜错过了当日第一趟船时间,只能等下一趟船,晚上8点左右。
  等啊等,渐渐的临近傍晚。
  更是人欢马叫,摩肩接踵,但大多数都是做生意的商贩。
  “师兄,吃根烤红薯吧,这红薯真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
  道童王大龙递来一根红薯。
  这是从商贩手中忽悠来的,据说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这一次回去后,一定要告诉家里面,得想尽办法搞到红薯的种植方法,这可是暴富的机会。
  张元眠好奇:“你哪来的钱?”
  在德云观,他,道童王大龙和李凤雏都是靠师父在外赚钱过日子,生活非常拮据,手头上基本上没有闲钱。
  师父又好赌,所以每个月都是月光族。
  他们坐船的钱还是小太监把马车卖掉,东拼西凑,才勉强够。
  “不用钱,这是商贩送我的。”王大龙得意道,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有商贩乖乖把烤熟的红薯递给他。
  张元眠疑惑,但很快就知道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只见他在商贩中到处晃悠,当有人问他姓名时,王大龙就拱手回答:
  “家母元漪。”
  “原来是元漪,失敬失敬,这串从西域运过来的葡萄送你尝尝,我叫张三,到京师记得提点提点一二小弟。”
  “某问题。”
  “小弟李四,这是罕见的贡菜,请笑纳。”
  “叫我老六就好,这是水蜜桃,请笑纳。”
  “好,到京师记得来摘星楼找我,我为你们接风洗尘,切记是摘星楼啊。”王大龙抱着一堆东西吃的东西回来,把张元眠都惊呆了。
  道童李凤雏见状,跑到另一边,学着师兄王大龙的模样骗吃骗喝:“家母元漪,这串葡萄我拿走了。”
  于是,他被揍了一顿。
  李凤雏想不明白,为何他不好使,回去问王大龙。
  王大龙拍拍师弟的肩膀,道:“这是我行走江湖(骗吃骗喝)的绝招,要是告诉你,我不得饿死。”
  李凤雏皱眉,算了,懒得问,肚子饿了,先吃饱再说,反正王大龙的水果就是他的,师兄弟之间无需客气。
  张元眠暗暗记下元漪这个名字,说不准日后自己能用上。
  他在河岸边又等了半个时辰,开船时间快到了,船长在船上吆喝起来:“准备开船,各位请速速上船,过期不候。”
  大家陆陆续续上船。
  渡口很快就安静下来,船上又开始热闹起来。
  就在准备开船之际,渡口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他们抬着七口黑色棺材,热闹的船顿时安静下来。
  船长皱眉:“你们这是要上船?”
  “对。”
  “对不起,棺材不能上船。”
  因为不吉利,再加上今日是三月五,忌安葬,要是把棺材也搬到船上去,是犯了忌讳。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翁脚步飞快走出来,道:“船家,商量一下呗。”
  船长道:“没得商量,就算我同意,船上的人也不可能同意。”
  老翁道:“老奴出钱,出双倍的钱。”
  船长摇摇头:“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们做生意的,的确喜欢钱,但我们有自己的规矩,不行就是不行,真不是钱的问题……”
  老翁不再说话,挥挥手,便有两个小厮抬着一个重重的箱子走来,将盖子掀起。
  “哗啦。”
  满满的一箱金银珠宝,闪闪发光。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坏规矩?”
  船长铿锵有力道,言辞犀利,“棺材不能上船,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不管多少钱,祖宗规矩不能坏,你们不能上我的船。”
  “让我们上船,这些都是你的。”老翁指了指一箱金银珠宝。
  船长九十度弯腰:“请。”
  老翁走了两步,扭头问道:“你刚才不是说祖宗的规矩不能坏吗?”
  船长笑着说:“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我有新的规矩,请各位上船。”
  在真金白银面前,就算是祖宗应该也抵不住诱惑吧。
  “这么多钱,干这一票,可以提前退休,赚麻了。”
  船长眯着眼睛,摸着一箱真金白银,很是欢喜,吩咐水手将一箱黄金抬到船上。
  有人跟船长道:“棺材上船,不吉利。”
  “不吉利,就给我下去。”船长一句话怼过去,指指点点的人纷纷闭嘴,不管如何,这船还是得坐啊。
  不速之客抬着棺材快速上船。
  船长再次大声吆喝:“还有没有人坐船,没有人开船了。”
  许久没有人回应,船长下令:“开船。”
  船缓缓地驶向繁华的蒲柳镇。
  因为棺材的问题,大家一开始有些压抑,但老翁识时务,陪笑脸,多才多亿。
  “真是对不住,让各位不痛快,这些小钱算是老奴的小小心意,请大家多多包涵。”
  老翁挥挥手,让小厮给船上的所有人发钱,不管男女老幼,就连船上的一条狗,都分到了一锭金灿灿的金子。
  老翁无形中将大家的距离拉进。
  金子真是个好东西啊。
  望着多金和善的老翁,船长很是欣慰。
  望着和睦的众人,船长更欣慰。
  王大龙凑上去,道:
  “家母元漪,我叫王大龙,请问老翁你是哪里人,出手怎么如此阔绰,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要是你有一日到京师玩,一定要找我。”
  老翁抱拳行礼:“原来家母是元漪,失敬失敬。”
  王大龙继续套他信息:“老翁,你怎么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老翁擦擦眼泪的裂痕,道:“我家主人在钱塘做生意小赚了一趣÷阁,让老奴回他老家,把他一家子都接过来,没想到两天前,遭遇歹徒伏击,听说是一伙盗墓贼,出来后疯疯癫癫,见人九杀,主人的一家七口全被杀死了。”
  “你们应该一起上路的啊,你怎么还活着,没被盗墓贼砍?”王大龙有些疑惑。
  老翁脸色一僵。
  紧接着继续流泪,捶着胸口道:“老奴对不起家主啊,没能将你的家人接过来,真对不起,老奴该死,就不该活在世上。”
  他说着就要往大河里面跳去。
  众人纷纷拉住他,安慰道: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愿天上人间,共安好。”
  大家都在安慰老翁,王大龙觉得无趣,回到张元眠身边,道:
  “这老头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别人都死了,怎么就他活着。我怀疑他把一家全杀了,然后借盗墓贼掩饰自己,达到某种目的。”
  小太监翻翻白眼:“你这是无凭无据瞎说的吧?”
  王大龙道:“只要你看过一千本书,就能很容易推测出脉络走向。”
  张元眠笑道:“你看的不都是小黄书吗?”
  王大龙振振有词道:“我看的是推理性小黄书,里面虽然蕴含暴露,血腥和淫乱,但我不喜欢看这些内容,我喜欢里面的推理故事。”
  “你蒙谁呢?”
  张元眠无语,这货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王大龙道:“你们怎么看这老翁?”
  没人理他。
  只有李凤雏弱弱举手,道:“王师兄,我饿了,你去骗一盘桃子回来吧,我想吃桃子。”
  没人理他,大家都睡觉去。
  渐渐的月亮高升,到了深夜,繁星闪烁,皎洁的月光倾洒。
  熟睡中的张元眠忽然鼻尖一动,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满脸警惕,赶紧将王大龙,李凤雏和小太监喊起来。ŴŴŴ.BiQuGe.
  “好重的血腥味,我就知道老翁不简单,是个杀人越货的货色,棺材中装的肯定不是尸体,应该是杀手,他这是要劫船?”
  王大龙一拍额头,豁然开朗,“现在我算是知道他出手为何如此阔绰,原来是金银珠宝迟早要回到他手上。”
  “别乱推测,我们出去看看,都小心些。”
  张元眠打开房门,偷偷探出脑袋。
  他发现很多人也都偷偷探出脑袋,盯着某一房间,正是老翁的人住的。
  “噗噗噗……”
  能够看到一道道血液溅出来,将白色的墙纸染红。
  “你们要干什么?”老翁惊恐,“别杀老奴,老奴有钱。”
  “噗!”
  一刀砍过去。
  老头人头落地。
  咔咔咔……
  一顿乱杀。
  老翁的房间安静下来。
  然后门被缓缓打开,第一个走出来的是船长。
  船长左看右看,看到很多脑袋都在盯着他,冷冷一扫,道:
  “这老翁抱金过市,罪该万死,我这辈子最恨有钱人。我劝你们少管闲事,都假装没看到。”
  那么多钱,船长怎么可能不心动?
  白日就有了杀意,只是掩饰得很好。
  等到了深夜,终于忍不住,招呼自己的人偷偷摸过来,将老翁的人全都给杀了。
  这一波干完,必定衣食无忧。
  首先得买个小院子,娶上十几个老婆,日夜笙歌,这种生活,皇帝也不过如此,想着想着嘴角浮现笑容。
  “你们赶紧的,把所有尸体全部都丢河里面去。”
  船长亲眼看着一个个死人被丢进大河里面,松了口气,指挥手下,“你们把七口棺材都抬到我房间。”
  因为他知道,棺材里面没有尸体,只有金银珠宝。
  尸体只是老翁的借口。
  很快,七口棺材都抬到了他的房间。
  “我发了,我发了。”房间中传来哈哈哈大笑的声音,船长迫不及待推开棺材盖,想看看自己的钱财。
  轰隆。
  棺材盖被他推开。
  瞳孔猛然一缩。
  棺材中没有金银珠宝,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具尸体,是刚才杀掉的老翁。
  可以明显看得出来,这是年轻版的老翁,大概十几岁的老翁。
  船长再次推开第二口棺材,又是一具尸体,也是老翁,是二十几岁的老翁。
  他一口气推开剩余的五口棺材。
  分别是一具具的老翁尸体。
  三十几岁的老翁。
  四十几岁的老翁。
  五十几岁的老翁。
  六十几岁的老翁。
  七十几岁的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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