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劫临,残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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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老山的下界道统解散了,沈穆开口,没有人敢拒绝,那些高高在上的秦族修士,此刻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离开不老山之后,沈穆并没有直接回石村,而是走了一趟北海。
  鲲鹏巢就在这里,沈穆带着鲲鹏子回到当年鲲鹏陨落之地。
  嗡!
  一股惊天杀光绽放而出。
  刹那间,整方天地的岁月仿佛按下了暂停键。那杀光之中,一杆断戟在上下浮沉。
  “老师,我去了。”
  鲲鹏子向着沈穆躬身行礼。
  嗯,沈穆再收一徒,就是鲲鹏子。
  “去吧孩子,去接收鲲鹏留下的传承吧。”
  沈穆看着鲲鹏子的身影消失在北海深处。
  正当沈穆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整个天地都变化了。
  一缕幽雾笼罩万物,一切都变得不可见。
  沈穆第三瞳张开,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化成数百块碎片的雷池,彻底崩碎的大鼎,还有那折断成很多截的荒剑。
  璀璨血霞之中,有一道纤细身影屹立其中,绝代风华。
  在那道身影旁边,点点柔和的光荡漾,出现一只又一只发光的小纸船,它们破开了时光海,各自沿着不同的轨迹,在现世无数地域荡漾光彩,而后向着历史中驶去,向着未来飘去,倏地踪迹全无。
  “只剩下我自己了。”
  沈穆听到她一声轻叹,声音中带着死志。
  下一刻,眼前的场景消失,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漆黑的北海海面十分平静,万古不变的深寒涌动在天地间。
  当刚刚的那一幕,深深的烙印在沈穆的心间。
  那是一种怎样的道韵啊!
  沈穆深深的被震撼到了,他自身的道果开始震颤,被那一幕所蕴含着的道韵所冲击,有消散的迹象。
  无边的道则开始从沈穆的周身散溢,引动天地大道发生震颤。
  虚神界,接引古殿之中。
  滔天黑雾之中,有一尊仙在盘膝打坐。
  朦胧的仙光涌动,那是不朽之力,是那样的威严。
  隐约间,能够看到一方白虎之象在仙光之中若隐若现。
  那是沈穆的堕落化身,在无尽黑雾的催熟之下,发生了终极进化,成为了强大的堕落不朽者,血脉层次堪比所谓的帝族。
  忽然,那仙光中的身影发生一声哀嚎。
  炽烈的不朽之光暗淡了下来,那身影端坐在原地,低着头,身上不朽道韵仍旧浑厚,但是已经失去了生机。
  ……
  天穹忽然暗淡下来,染上令人发毛的血红色,有血雨降下。
  这是天哭,是至尊级人物陨落之时才会发生的不详征兆。
  仅仅是看了一眼,沈穆便几近羽化。
  呜呜的风声回荡在整个八域,似是天地在哭泣。
  远在无尽山川之外,石村。
  翠绿仙光耀九天,柳神的法相再度显化。
  朦胧雾气中,那道身影屹立在万道之上,有十万诸天在她周身显化,亿万上古先民在顶礼膜拜。
  柳神的目光跨越了界壁,看到了让她不敢相信的一幕。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要陨落了。”
  柳神一步跨出,身影直接出现在沈穆的身旁。
  此刻,沈穆被血霞笼罩,肉身开始光化,即将消散在天地间。
  “我看到了……无法言说的一幕。”
  沈穆想要说出来,但是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
  柳神尝试逆溯岁月,但发现沈穆身上笼罩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任何手段都无法撼动。
  “你沾染的因果太多了,成劫了。”
  柳神看着这一幕,很平静。
  她能够感知到,沈穆的一抹灵性在被一股星光所庇护,没有消散。
  说话间,沈穆的身影消失了。
  原地,一朵乍明乍灭的混沌火苗涌动。
  在火苗之中,亿兆微尘光粒涌动间,化作方星海,在运转,散发着不可名状的道韵。
  沈穆的最后一抹灵性蕴藏在这多星火之中,万劫而不磨。
  ……
  时光飞逝,此刻的下界八域正在经历一场惊天之变,天地大道规则偏移,上界与下界之间的联系正在被一点点切断,所有通向上界的法阵都变得讳莫难测,犹若大渊。
  不过,天地大变也使得上界与下界之间的界壁变得清晰起来,不再被恐怖的界壁之力和混沌规则笼罩,这给了上界大人物下界的机会。
  无尽岁月以来,仅有那么几次机会而已,堪称千载难逢,那些教主自然不肯错过寻觅造化的良机。
  此时,八域上空的天变还在继续,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是天气恶劣的缘故,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是上界生灵在尝试破开界壁,降临下界。
  终于,这一天,一道超乎想象的闪电出现在荒域的天穹之上,它太浩瀚了,整个天空都要被其一分为二,什么山岭巨岳在其面前只能算是尘埃。
  并且,闪电还在拉长,挤满了苍穹,就是普通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这雷霆呈现彩色,太过诡异,和平时的雷霆不太一样。
  石村,柳神矗立,白衣绝世,一对眸子平静而深邃,遥望远方。
  在大柳树下,有星火升腾,其中隐约能够看到沈穆的身影。
  到了这个层次,重塑肉身,说简单也简单,一个念头便可。但说难也难,想要不影响自身实力,彻底恢复,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够做到的。
  君不见,那上古残仙一个纪元来,都处于重伤状态。
  “来了,有大人物要下界了。”石昊发丝间,一座莹白小塔震动不已,出声说道。
  “咔嚓!”
  一声刺耳的撕响,天穹瞬间崩裂,一道惊天大裂口出现,伴着混沌气,毁天灭地,压盖乾坤。
  整个荒域都有感,发生了轻微的震动,一股压抑的氛围笼罩在所有修士心头,让人喘不过来气。
  人们知道,一场比三大混沌法器降世还要恐怖的灾难来临了,在这样的浩劫之下,他们就如野草一般微不足道,身不由己,只能期待那个无上强者足够强悍,能像上次一样,镇压一切乱。
  “轰!”
  大裂缝晃动,剧烈摇颤,像是发生了恐怖的天震,荒域大地也被波及,一条条裂缝蔓延出去,无尽的山岭与陆地沉没,坠入漆黑的深渊中。
  乾坤颠倒,星辰隐匿,日月无光,诡异天变再现,一股宏大的波动自裂缝中传出,浩瀚似汪洋,无穷、无尽、无极。
  荒域的所有生灵,哪怕是凡人、没有什么修为的野兽,都感应到了灭世的气机,修士、修炼有成的凶兽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全都惊骇欲绝,心脏几近停止跳动。
  那片大裂缝清晰可见,仿佛是将天幕划开了一道大口子,有混沌气冒出,汹涌澎湃,有风雷霹雳之声,如星辰在炸裂,也有金属碰撞交击之声,那是秩序锁链在铿锵作响。
  一些强大的进化者尽展神通,欲要看清那大裂缝中的玄机,哪怕眼角溢血,也不移开目光,对他们来说,未知便是最可怕的事物,哪怕注定身陨,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去。
  “这才是真正的无上大劫啊,当初那莅临不老山的存在,还会出现吗?”
  一条神火境界的螭龙躲在秘岭中瑟瑟发抖,它了解一些大劫的真相,专门针对尊者及以上的生灵,此刻的螭龙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中祈祷,
  一大部分教主对真仙法旨并不知情。
  在他们看来,大劫,应该只是他们这些教主下界收割人世大药或是寻宝之地。谁知这一次,真仙竟然降下了法旨,要彻底清除下界生灵。
  自裂缝中传来的恐怖气机波及了天上地下,高高在上,令人悚然,让人想要跪伏在地,顶礼膜拜。
  这是属于至尊领域的波动,太耀眼了,如黑暗中发光发热的煌煌大日。
  何谓人道至尊?那是将人道领域走到了理论上的巅峰的生灵。想要以非至尊之身逆伐至尊,几乎不可能,宛若以卵击石。
  “唔!下界荒域,我曾于无尽岁月前降劫此地,收割药草。”
  混沌光团中的身影扫视下方的壮丽山河,眸子璀璨,似两轮高悬的太阳,耀眼、刺目,让人无法直视。
  他的话语并没有掩饰,仿佛大道震动,轰鸣整个下界八域。无数生灵都听到了,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而去。
  这个无上存在,竟是曾经降下大劫的刽子手中的一员,手上必然沾满了鲜血与冤魂,让人毛骨悚然。
  “呵呵。”
  突然,一声冷漠的笑声突兀响起,回荡在荒域的天空之中。
  另一道光团出现了,杀气腾腾,毫不掩饰,冷酷的让人心悸。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里还是那副枯竭破败的样子。”他在感叹,在感慨。
  “生命太脆弱,如那灵药一般,收割一茬过后,留下根茎或是芬芳的种子,还会重新繁荣。”又有人迈步走出,降临荒域,口中出声。
  这些话语,传到那些躲藏的神火、尊者耳中,如晴天霹雳,让人心底里直冒凉气。
  毫无疑问,这些至尊都是冷酷的、冷血的,活过了极其漫长的岁月,早就变得无情,视生命如粪土。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足足十个至尊,上界的残仙这次是下血本了啊。”小塔有些吃惊。
  柳神看向沈穆,道:“那些渣滓似乎是来找你的,你之前闹出来的动静过大了。”
  氤氲星火之中,沈穆眼中神辉灼灼。
  “本来我还在头疼,肉身涅槃的消耗太大了,便是将整个下界吃干抹净都不一定够。”
  “没想到啊,这外卖真是及时。”
  沈穆说话的同时,在虚神界的尽头,那黑暗笼罩的深处,威严无双的不朽者睁开了长瞑的双眸。
  ……
  十大至尊,犹如十轮璀璨的太阳,让诸世崩塌,让大地干枯。
  “鲲鹏子何在?速速现身,否则整个囚笼都将为你陪葬!”
  一尊银色生灵开口,他来自仙殿,手擎一方青铜仙殿,是仙殿残仙的直系后辈。
  剑谷残仙的传人没有废话,直接祭出了一柄仙剑,道:“之前将我一道投影斩杀的凶徒何在?速速出来领死!”
  开口说话的这个剑谷至尊,便是沈穆莅临不老山之时,从上界投影下来的那个剑仙传人。
  他们毫无顾忌,至尊气息笼罩天地。
  真仙的要求只是留下生命的种子,用以后续收割,让罪血一族的后代生生世世成为被收割的对象,一茬又一茬,无穷无尽的折磨下去。
  也就是说,他们只需留下一部分活口即可,即便重开此界也无妨。
  “我仿佛听见了众生的哭泣声,无尽生灵在绝望中的哭泣和哀嚎。”
  双眸血红,面容枯瘦的杀手老至尊一脸沉醉,很享受自身给他人带来的恐惧。
  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我仿佛看见了你跪在我的脚下,在痛哭求饶!”
  “什么人?!”
  这天国的老至尊胆寒了,他什么也没有感知到。
  不仅仅是他,其他几个至尊也如临大敌。
  虚空中,忽然有不朽之光涌动,一声虎啸震动九霄。
  一道意志冲霄,不朽光辉普照世间!
  不朽威仪席卷开来,傲视九天十地,惊动诸天神魔,仿佛天地的末日来了,整片纪元都将走向终点!
  “仙……仙!”
  那天国的老至尊开始结巴了,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一股寒意席卷这十个至尊。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他们,此刻都在颤栗。
  他们不约而同的将自身的波动收敛起来,仿佛是一个个纯良的白兔,刚刚祸害下界的不是他们。
  “前辈,不要误解,事实上我们是带着善意而来。”
  开口的是那银色生灵,来自仙殿,隐隐间是这十个至尊的领袖。
  不朽辉光之中,沈穆一双虎目炽盛,其中蕴育先天庚金剑意,视线落在那剑谷传人之上。
  “你刚刚说,要我来领死?”沈穆一副疑问的语气,看着剑谷传人。
  仅仅是那一缕目光落在身上,剑仙传人肝胆俱裂,连忙取出了剑仙给予他的后手,那是一张仙光熠熠的法旨,始一取出,就迸发无穷仙道之力。
  “嗡!”
  一道伟岸的身影自法旨之中显现而出,浑身密布着仙道符文,一双淡漠的眸子缓缓睁开,俯瞰人世,超脱红尘之外,无与伦比的不朽之威绽放,傲视九天十地,震动宇内八荒。
  这剑仙投影看到沈穆的存在,神色不再淡漠,一脸警惕。
  “这位道友有礼了,老朽太始王上坐下侍剑仙。敢问道友成道于哪一纪元?”
  “等等,你说你是太始座下?”
  沈穆一怔,他之前貌似挺柳神说过,她此番涅槃,就是因为被仙域的仙王围攻,其中就有一个叫做太始。
  那剑仙脸色大变,道:“道友怎敢直呼王上名讳?此乃大不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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