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怜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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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认出姜月身份的那一刻起,吴妄生便想得到她。
  他行事的原则便是如此,凡是和正义沾边的事一件不做,但只要是能惹姜云遮不快的事,他便要样样不落。
  只要一想到姜云遮可能因此会产生的有趣表情,他就止不住兴奋。
  但是,他还是小看了姜月在琉璃宗之中的地位。
  难平子和期鱼,两大元婴后期的内门长老,此时虽然都是伤势不轻,却同时出手,一副豁出老命也要保下她的架势。
  高空之中的霜华长老,更是不顾伤势,持剑悍然迎击,斩断了探去的血手。
  血雾散开,吴妄生的领域发出痛苦的哀嚎,似有千万人在悲戚嚎哭。
  三位长老联手之下,方才勉强拦住了吴妄生的一击。
  “蚍蜉撼树。”吴妄生轻笑一声,虚空一指,血海再度袭来。
  漫天红光席卷而来时,霜华横剑立于胸前,凛然道:“起阵!”
  言出法随,冰霜领域以她为中心,迅速向吴妄生封去,竟瞬间冰冻住了半边天幕。
  冰封所及之处,时空静止。
  血海的波澜一动不动,暂时封印住了吴妄生的动作。
  这一击耗费了过多灵力,霜华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能站稳。
  “霜华,你带皎皎和其他弟子走,我和期鱼顶着。”
  难平子嘴角鲜血渗出,却还是坚定地沉声道。
  霜华虽然已经突破,但毕竟身负重伤,在早已踏入大乘境界的吴妄生手底下,讨不到任何便宜。
  任何一个能够踏入大乘境界,还能诞生领域的存在,都是未来正道仙门的顶梁柱,他们不忍心看到霜华折在这里。
  “你们两个老家伙,加起来还没我一个能打,留下来,怕是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撑不到,届时我们也跑不掉,不是白白送命?”
  霜华冷声开口,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决然。
  “你们走,我留下拦他,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以目前的情况,他们想要打败吴妄生突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援军。
  说话间,霜华的身上凝结起淡淡的冰霜,让她宛若冰雕的玉女。
  她握紧剑,俨然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长老,我陪你留下吧。”
  姜月上前,极力试图催动疗愈的灵力,灵力如月光皎洁澄澈,笼罩上霜华的躯身,迅速助她体表伤口恢复。
  皮肉伤好痊愈,但内里亏损却难疗。
  霜华境界尚且不稳,便多次释放领域,已造成丹田破损。
  而姜月毕竟才初入金丹,面对境界上的巨大天堑,无论她多竭力弥补,都如同泥牛入海,起不了波澜。
  知道这一点,姜月的眼眶渐渐红了,却仍执着地注入灵力。
  “姜月,可以了,你已经尽力了。”
  霜华轻柔地按下她的手,忽然是一笑,道:“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不是因为对宗主的执念无法得到回应,我也应该会很喜欢你。只可惜,意识到的有些晚了。”
  “抱歉,一直以来,没有善待你,还对你冷言冷语。”
  “如果可以重来,我不会这么做。”
  此时听到霜华这近似于告别的话,姜月心头不由得一颤。
  她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哥哥他……”姜月忍住泪水,道:“一定也希望你能够平安回去。”
  霜华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催动灵力,将姜月轻柔地推回到了裴衍几人身旁。
  “我一日是琉璃宗伐难堂的堂主,便一日要护佑你们所有人。”
  “这不是为了救你们,而是为了,成全我的道。”
  末了,霜华对难平子和期鱼说了一句,突然抬剑放出罡风,将一众人吹离她的身侧。
  “快走!”
  她喝令一声,灵力卷动周围的天地灵气,在周围化作坚冰,逐渐将整个灵墟山主峰顶部包裹起来。
  在那里,围绕着霜华,一朵寒冰雪莲逐渐成型,坐镇冰盾的中心,隐隐有着大道波动传开,将这里护持住。
  见此情形,难平子几人心头猛跳,血泪忍不住滚落,沙哑着对弟子们喊道:“我们走!”
  众人迅速后撤,远离血海中心。
  路上,期鱼长老用独臂一把将时宗旭抓了起来,“带我们去你说的禁地!”
  眼下局面,能拖到救援赶来的唯一机会,便是那处地界了。
  时宗旭吓得双腿发颤,急忙道:“我,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穿过重重禁制,领着众人来到一处晦暗隐蔽之地,时宗旭手忙脚乱,匆忙地尝试解开阵法,却半天都未能成功。
  这里被灵墟山封锁多年,几代家主都未曾进来过,他连阵法的开启之法都已经忘了。
  这当口,天际纯白的雪莲之上,一道猩红逐渐地浮现出来。
  随着暗红逐渐加深,代表着吴妄生正逐步摧残霜华的领域,将其蚕食吞噬。
  那一朵盛开的雪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谢。
  姜月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虽然不懂得这秘法的奥妙,但她却能够感受到,霜华长老的生机正在不断消散。
  “那魔头……实在可恨至极!”难平子心头发颤。
  一个魔界修士,跨越这么多年,竟再一次给修仙界带来无比恐怖的压迫力。
  同样望着高空,秦川和沈太苍等人,脸色也很难看。
  裴衍目光扫过周围,看到诸多仙门子弟惊慌恐惧的模样,再看身旁姜月脸颊上还未抹去的泪光,眉头微蹙,体内灵力的波动,不自然地加剧了几分。
  心魔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从灵根冒出头来。
  “小子,你该不会是,在可怜这些人吧?”
  问话的时候,它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
  眼前这尊大神,前世可是杀伐无数,在尸山血海中开辟修罗大道,以杀证道的无情存在。
  怎么现在,倒有了怜悯之心?
  难道,又是因为姜月?
  心魔瞬间一肚子气。
  上一世,就是就因为这个女人,裴衍放着已经到手的三界权柄不要,斩了天道自己心衰陨落了,害得它也魂飞魄散。
  这一世她更厉害,竟然真的要把他掰成个心慈手软的正道人士?
  那它的计划,还怎么去执行?!
  “不行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心魔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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