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Chapter 01 小城故事多:与音乐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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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最是妙不可言,冥冥中老天会安排下什么,不由得我们去预料。待邓丽君成名之后,人们无法猜想当年,是在姻缘的安排下,一个热爱音乐的姑娘降生台北?还是一个降生于台北的姑娘,因为热爱音乐成为一颗闪耀整个世纪的璀璨之星?然而,世间万物,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这个从小镇里走出来的窈窕淑女,最终还是做了那个万众瞩目的邓丽君。
  襁褓婴孩,日后佳人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在经年后,也曾这样问自己,“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宇宙广袤,天地有恒,而一个人的宿命却是难以预料的,这其中的因由,想必是参禅悟道的人都难以言说,所以才有了一句“到来处来,往去处去”。
  然而,我愿意相信每个人都有前世今生。不然为何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有人降生在大漠孤烟直的塞北?有人降生在风景旧曾谙的江南?还有人漂洋过海,去到宝岛台湾?
  塞北,是大漠孤烟直的塞北,是长河落日圆的塞北。“七绝圣手”王昌龄曾说,“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塞北,放在古时,是征战,是烽火连天,是边关戍守,是铮铮铁汉那精忠报国的铿锵誓言!风起云涌,历史变迁,如今的塞北早已不再连年征战,天子的脚下也早已不是一人独权,但这块土地却传承了历史赋予的坚硬品格,依旧雄姿盎然!一代代的英雄豪杰,降生于此,成长于斯,历史的舞台,隋唐英雄的演义尚未退场,七侠五义的豪气更是冲破云天!更有杨贵妃巧笑倩兮,“一代名花倾城笑,名花倾国两相欢”,三国貂蝉深明大义,不畏强权牺牲自我勇除奸!
  塞北,地域辽阔,样貌坚挺,就连这里的人儿,也都英勇过人,刚正不阿。
  江南,是烟雨醉朦胧的江南,是“气蒸云梦泽”的江南。想必这里令很多人心驰神往。在我还是一个学童时,书上字里行间的江南让人沉醉:青山碧水,郁郁葱葱。江南,永远以一幅水墨画卷的清淡呈现于脑海,久久挥之不去。想那有幸降生、成长于此地的人儿,必定是弱柳扶风姿、潇洒俊逸态。
  古时四大美女之一的西子,浣纱越国,风姿绰约,素有“西施音容邈,典范照故乡”的美誉;王昭君体态婀娜,顾盼生姿,江南丰美毓秀的山川,滋润了她,玲珑了她,赋予她剔透细腻的情,明月般晶莹的心。玲珑剔透,一笑倾城;轻移莲步,遂成传奇。她们生于江南,长于江南,那片温存的土壤寄予她们娇柔的风情,使二美倾国倾城,万古流芳。到最后竟不得知,是那片温情脉脉的江南精雕细琢了这样一对美人儿,还是这娇小俏丽的美人儿成就出今日的江南?总之,那是一个太美的地方,性情太粗野的人,到不了那样的远方。
  江南的美,只从画卷里,便使人爱上了;水乡走出来的人儿,更透着一股灵巧秀丽。每个人眼中的江南各有千秋,每个人爱上它的理由也大相径庭。有人爱它的绿瓦红墙,有人爱它的小桥流水,有人爱它的潇潇烟雨,而我独爱它的静谧。江南的静谧,是塞北的粗犷和喧嚣所不能比拟的。任凭沙砾,只要放在江南,也会本能地蒙上一层奇异、神秘的色彩。远处的山村是静谧的,近处的溪流是静谧的,置身其中的凉亭是静谧的,就连自己的心,也不知何时静谧了下来,不知不觉中,整个世界都静谧了。
  在一股淡淡的静谧中,时间仿佛停止了。人们不会思恋曾经,也不会担心将来,只一心安享这片刻的清净。烦恼与忧愁转瞬即逝,每个人手心里紧紧握着的,就只有眼下的美好。
  而台湾,不同于塞北的英气挺拔,更有别于江南的柔弱纤细,这里抛却了塞北那过分的硬,丢掉了江南那酥软的弱,却将两地之长集于一身,好好地酝酿、珍藏。琼崖海棠虽不比江南的白莲更有风华,却在柔媚中凭添一分坚定;芳樟、水藻,无数鲜活的生命沿着海岸山脉伸展,在断崖的灌木杂草丛中怒放生命。然而微风细雨,这里也是柔软又滋润的,所以成长于台湾的美女,有着江南美女骨子里的温婉,又有着塞北硬汉性格里的坚韧。
  俗语说“一方水土育一方人”。因此,我总相信,一个人的脾性与她所降生的地域分不开,也更加笃定,有些人,生来注定要惊艳时光。
  1953年,台湾南部的云林县,斜风细雨,暖燕呢喃,空气中氤氲着泥土的芬芳。这一年,就在这样一座风情旖旎的小城,一个纯洁无瑕的婴孩降生人间,父母给她起名叫邓丽君。
  邓丽君的母亲名叫赵素桂,山东人士;父亲名叫邓枢,河北人士。山东自古就是人杰地灵的圣地,母亲给了邓丽君天然、纯粹的遗传基因;而河北自古孕育了许多贤人,却也是彼时的赵国古都,自有一番风情。也许这一切只是偶然,但却似在向世人说明,邓丽君生来注定不是等闲之辈,注定要绽放毕生的华彩,演绎一段精美绝伦的绮丽人生。
  邓枢早年从黄埔军校毕业,这段特殊的经历,使他的身上孕育着一股治学严谨、待人真诚的品性,后与邓丽君的母亲相识,彼此互生好感,情深缱绻,终于在1943年有情人结成眷属,可谓一段天作之合。
  原本,这对情比金坚的璧人可以在河北老家过着淡然、安稳的岁月,但命运似乎另有安排,又或者他们注定与台湾邂逅,共同谱写一段不解之缘。1949年,邓丽君一家迁往台湾南部的云林县居住。当时,云林县隶属穷乡僻壤,并无多少繁华,当地居民主要是一些闽南籍的农民,很少有从大陆转来的人士。
  邓家人入乡随俗,在这里过起生活,虽然日子清贫寡淡,但一家人其乐融融,看上去倒也十分和睦。又因他们老实本分,与周围的邻居相处得亦十分融洽。
  先于邓丽君,邓父膝下已有三子。还是在邓丽君的母亲怀孕时,曾有一位与邓家颇有交情的邻居,因多年来始终无出,特来邓家问询,提议邓丽君的母亲说,如果她这一胎仍就是个男婴,就讨了去给自家做儿子。
  然而苍天有情,邓家得了一个女儿。当时,整个台湾地区,社会环境普遍不好,云林县的医疗条件十分有限,迎接邓丽君出世的是自己家的那张老旧竹床。邓丽君的父亲已经四十多岁,女儿的出世就像是一捧晶莹剔透的泉水,浇灌、滋润了他的心。最开心的还要属母亲赵素桂,在得知自己产下一女后,不顾生产后的虚弱,坚持要亲自抱抱她,一口一个“卿卿”小心翼翼地唤着。这种甜如蜜汁的宠爱在邓丽君离开襁褓以后,越发凸显强烈,不管走到哪里,母亲都要带她在身边,真正是母女情深,形影不离。
  上天把这样一个晶莹剔透的婴儿给了这个家庭,从来到世上的那天起,邓丽君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在一家人的热切关怀下,这个漂亮的小女婴一天天健康、快乐地成长起来。
  最开始,父母疼爱她,给她取名邓丽筠,“筠”字意为美丽的竹子,大概因为她出生的地方竹林如海,风景清丽如画,家里人希望女儿可以如小城里的竹子一样,挺拔秀丽,柔韧不屈。但也许邓丽君这个名字更与她有缘,后来,无数人唤着唤着,丽筠变作了丽君,邓丽君的父亲在为女儿取艺名时,干脆就正式将女儿唤为邓丽君。
  也许正因为这个名字,邓丽君这一生都在用甜美的嗓音诠释自己的人生,她的心思简单透明,像极了她的声音;她为人低调谦和,正如一抹夕阳下默默无语的细竹。她敢爱敢恨,做人坦坦荡荡,哪怕受到伤害,也决然不会对爱妥协一步。回首她这一生,爱得那样真切,又恨得如此纯粹,世上能有几个女子如她这般,遇见一个命定的爱人,不顾一切全身心投入?
  而她现在还只是一个睡在襁褓里的纯洁婴儿,那么安稳、那么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提醒世人这世间来了一个她。一个婴儿没有过去,她如一张纯洁的白纸。只有看不清、猜不透的未来,等着她去描绘,去书写。
  此时此刻,传奇仍属于未来,我们只能静待这个女婴沐浴风雨、长大成人,一点点散发出她的生命光彩。
  命中注定,与歌共舞
  台湾,总也是容易见真情的台湾。风景已然美如一幅泼墨山水画卷,更何况有一群淳朴的乡亲,几个勤劳的亲人。邓丽君是幸运的。
  早在唐朝,诗仙李白就已参悟了人生的真谛,“天生我才必有用”。这句话用到任何人的身上,都如同真理。因此,我相信,不管是谁,哪怕只是一朵淡雅的小花,一滴清凉的小雨,都是带着各自的使命,来到这个世界的。属于它的舞台不用太大,容纳它的空间不用太广,哪怕只一个小角落,也能让这一朵花、一滴雨,悠然自在,熠熠生辉。
  生而为人,我们不是一朵花、一滴雨,却有了更多自在轻盈的梦,可以看透每一朵花的心事,看穿每一滴雨的归处。所以《红楼梦》里,林黛玉才要手把荷锄,含泪葬花,吟唱一曲《葬花吟》。待到秋日来临,放眼看那漫天的枫叶鲜红似火、随风飘零,又有谁能说,我们的宿命,不像是风里的场景,梦里的诗意?
  是的,台湾美得就像一个梦。这梦是隔了海的,这梦是不能用眼睛看,只能用心听的。是的,邓丽君就是那活在美梦里的人,可她又是真实的、清晰的,可以用指尖触碰到的,可以用心去捕捉和寻觅到的。
  说起云林县,邓丽君与它的缘分是摩肩接踵,彼此互为路过的一处风景。在不到一周岁时,一家人便举迁到台湾东部的台东县池上乡去了。急景凋年,谁人不想“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可现实残酷,当时的政治格局混乱不堪,很多人都同邓家一样,被迫从台南迁到台东,继而辗转台北,过起颠沛流离的生活。很快,在台东的岁月,也走到了尽头,这次,一家人搬迁的地址是台湾岛南部屏东市空军机场旁的“眷村”。
  我相信,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存在一个魂牵梦萦的地方。长大成人,我们为了前途或者其他,离开熟悉的故乡(背井离乡),不远万里投奔远方,将他乡作故乡。一个人,不能守住自己的故乡,或许是因为同它的缘分浅薄,或是冥冥中自有异乡发出了召唤。而人的一生中,又是与多少令自己感到留恋的人,只能含泪忍别、擦肩而过,不留一丝痕迹。这是相逢的无奈,也是分离的惆怅。
  但那个时候的邓丽君,还太小,她还不懂何谓乡愁。
  每个人来到世间,都带着一份独一无二的气质,所以这世间没有两片脉络完全相同的树叶,也没有两个性格完全相同的人,有些人骨子里很安静,有些人血液里流淌着躁动不安。这正是每个人所不同于他人而存在于世的本质。但后天的启蒙一样不可或缺,很多时候,不是我们不愿恪守心中那一份本真,只是环境变了,我们的心性也随之潜移默化地发生了相应转变,所以人们才会在成长的过程中充满疑惑,不断地追问自己,“这是我吗?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是否就如纳兰性德所说,“等闲变却故人心”?然而现实中,又有几人真正情同此理,可以做到“莫道故人心易变”?
  所以,大人要认真地培育和熏陶每一个天真的孩童,每一个纯洁的灵魂。稍微长大一些,邓丽君渐渐喜欢上了音乐,与此同时,在音乐上的天赋也开始显山露水。邓丽君的母亲很喜欢听黄梅曲调,闲来无事,总要躺在床榻上,舒展身体,眯起眼睛,听上那么两三段。这就为邓丽君提供了更多接触音乐的机会,同时也埋下较为扎实的根基。也许是因为自幼便受到母亲的感染、熏陶,也许是天生就与音乐有着不解之缘,邓丽君从小就有表演的天分,每当音乐声响起,她总是站在收音机前,睁大双眼,仔细捕捉着那些悦耳动听的美妙音符,和着节拍唱唱跳跳,手舞足蹈,学习的样子十分认真!
  忘记了是谁曾说,喜欢即是一种天赋。如果这种说法成立,邓丽君可谓天赋异禀。小小的她不仅对音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更拥有过耳不忘的记忆才能,只听过一遍的歌曲,她竟能哼出十之八九。那时候,她最喜欢听白光、周璇,天空辽远,星辰闪耀,仲夏之夜,邓丽君捧着收音机坐在自家院子的凉台,仔细聆听每一个音阶,就这样听着、笑着,将美妙的音符串成一段华丽人生。
  五岁那年,邓丽君对音乐和表演的兴趣越发浓厚,为了更好地培养她,父母将她送入屏东市戏院附近学习芭蕾舞。
  然而,这段安稳的岁月只持续到了1959年,这年11月,一家人再次因为父亲在政务上的问题,搬到了位于台湾北部的台北县芦洲乡,这里钟灵毓秀,风景宜人,很快,一家人在此定居,此时,邓丽君已到入学年龄,随即进入芦洲小学。
  孩子的眼神总是纯真无邪,在那双黑色闪亮的眸子里,像是藏了一位生活的智者,小小的邓丽君,聪慧懂事,为了帮家里多领到一些救助物资,她开始跟随大家一起信奉天主教。几年过去,邓家的经济状况仍不乐观,一家人挤在不足30平方米的小房子里,生活拮据。但邓丽君乖巧懂事、聪明伶俐,从来都不让父母分心,这让一家人感到无比欣慰。
  她也还是那么天真开朗、活泼动人,不管走在哪里,总是快乐地哼唱着歌。
  这天正午时分,台北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人群中一些人没有带伞,在雨中昂首挺胸故作潇洒;一些人撑着雨伞,步履苍茫、形色匆匆;人们的脚下扬起水滴落下砸出的小小水花,远处正有几个人笑着交谈,声音似近非近,似远非远,听不真切,空气中不断有水雾迷离视线,远远看去,俨然一幅雨中众生百态图,意境如此臻美,大概是注定要发生一些美好的故事吧?
  果然,当小邓丽君走在街头,像往常那样愉快地哼着歌,引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在一旁驻足,倾身探听。
  她的年纪太小,还不知道这首歌在唱什么,也不懂所谓哀愁,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怀,但她爱上了那美妙又哀怨的旋律,爱上了那些看不见的音符,爱上了那些女人动听的声线,还有那空气里淡淡地飘散着的一抹轻盈伤感。
  此时此刻,只要爱,就够了;只要爱,只要在雨中,将那调子轻吟浅唱,静听旋律此起彼伏,就够了。
  待她走到家门口,那把黑色的雨伞和一身银灰色的西服,也像一朵云飘到了她的身后。就这样,趁着一阵微风细雨,一个女孩传奇的人生就此拉开序幕,她就这样和音乐开始了相识、相伴又相互拥有的一生。
  那把黑色的伞,带来的是希望;那身着银灰色西服的人,给了一个女孩一个梦幻的开始。多少年后,正是这个人让邓丽君真正拥有了音乐,唱出了真我风采,带她开启辉煌人生的大门,带她走向一道通天的星光大道。这个人就是邓丽君的恩师常荫椿教授,此人精通声乐,以开设声乐训练班、主持声乐训练为大家所熟识,在台湾音乐界享有至高声望。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邓丽君喜欢音乐是,她拥有过耳不忘的音乐才能是,甚至她遇到了恩师常荫椿也是,那么,是不是一个人的命运早已被上天做了精细的编排?但无论如何,上天是宠爱邓丽君的,也正是因为这份宠爱,她才足以成为我们所“熟知”的一代歌星。
  黄梅一曲,少小扬名
  人与人之间的相逢真是难以言说,一生的道路很长,上天会安排我们遇到很多人,这些人有的成了我们的朋友,风雨相携、同舟共济;有的成了我们的恩人,慈航普度、脱离苦海,而更多的,则成了彼此的过客,只匆匆一面便散落人海茫茫,再不相见。
  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要懂得珍惜,珍惜彼此之间互相修来的福分。对于朋友,我们要怀抱一颗真诚的心,感谢有他们陪在身边,一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对于那些有恩于我们的人,更要将这份关怀牢牢记在心底,小心珍藏,期待有天可以如数偿还。但不免有些人,即便我们穷极一生,也无法回报他(她)的宽大胸怀。
  茫茫人海,你我匆匆相遇,不做任何彩排。遇到就是缘,这是上天的安排:一些人出现并停留在我们身边,到一定时间他们远走高飞,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一段逝去的时光令我们回首、追忆。那人匆匆撤离我们的视线,从此海角天涯,从此关山日暮,也许很快就能再见,也许今生已然无缘。而我们只能在一切未知的情境下,悉心守护着共同度过的温馨时光,因为这必将是一生最珍贵的过往。
  邓丽君在她刚刚拾起对音乐的爱好时,就在上天的善意安排下,遇到了给她提供最大帮助的音乐伯乐——恩师常荫椿,在他的悉心指导下,邓丽君从民谣戏曲唱起,每日勤于练功,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辛勤的付出总能结出善果,事实证明,常荫椿果然眼光非凡,邓丽君婉转的歌喉、清丽的容貌,令每一个见过她的人、听过她的歌的人都感到十分眷恋。
  好种子要先落到肥沃的土壤,然后依靠春天甘润雨露的滋养,生根发芽,最终吐露芬芳。
  1963年的夏天,香港著名电影导演李翰祥执导的黄梅调故事片《梁山伯与祝英台》在台湾公映以后,便迅速掀起一次民众高唱黄梅调的热潮,邓丽君便是其中一个积极的响应者。天生优越的嗓音条件,加上常荫椿的悉心指教,她很快就一跃成为众多爱好者中的佼佼者。黄梅调由此盛极一时。不久,“中华电台”发现这是一个可以进行商业投资的大好时机,决定举办一次“黄梅调歌曲比赛大会”。
  这一举动立刻得到大批黄梅调爱好者的一致拥护,各地参赛者如潮,邓丽君的恩师常荫椿认为,邓丽君兼具优异的演唱功底和表演才能,一定能从这里脱颖而出,便在尚未征得邓丽君本人及其父母同意的情况下,代为报名。
  邓丽君就这样参赛了。当时她还只是一个刚满10岁的小学生,可竟然在预选赛的前两轮,一连击败了数十名竞争对手,最终杀入决赛。可就在决赛前夕,邓父邓枢得知此事,他百般阻挠,不许女儿参加比赛,原因是邓丽君马上就要参加小学升初中的考试。邓丽君一时进退维谷,只好亲自来向常荫椿教授求助。
  常荫椿听说整个事情经过后,发出一声长叹:“丽君,要知道你已经是接连两轮取胜,又遥遥领先的选手了,如果现在你半途而废,真是前功尽弃呀!”
  邓丽君心中似有难言之隐,只见她欲言又止,冷不防双手掩面,轻声啜泣起来。
  “丽君,如果你要中途退出赛事,我也无法强迫你上阵。”常荫椿教授体谅地说,“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场歌赛对你来说事关一生。如果你真能登台,我敢保证你能取胜,那么你今生也许就以此次赛事为转折点了!可是,如果你情愿为迁就亲情而舍弃这桩赛事,恐怕就会铸成终身的遗憾,你可懂我的意思?何去何从,就由你自己拿主意吧!”
  “我懂我懂,可是我又不能……”邓丽君急得红了脸,但刚只说了两句,又忍不住大哭起来。常荫椿教授看了不免有些心疼。眼前的一幕使他想起,两年前因要求邓枢允许女儿跟自己学习声乐时,两人有过一次不欢而散的经历。后来,他改向母亲赵素桂说情,最终以一片赤诚打动了对方的心,这才收得邓丽君这个好学生。
  如今,常荫椿在这次关系邓丽君前程的重大抉择面前,又一次想到了她那通情达理的母亲。
  这天下午,常荫椿打电话将赵素桂约出,两人在邓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碰面,他先将邓丽君的参赛情况以及取得的成绩告知邓母,进而恳切地说:“老嫂子,如果你当真喜爱你的女儿,那么就会在此关键的时刻,成全她的大事。休要小看这场黄梅调的比赛,丽君如真的取胜,她也许从现在起就可以走上一条通往光明的人生坦途!”
  赵素桂默默地品了一口苦涩的咖啡,陷入沉思。身为母亲她当然希望女儿能走上一条唱歌的辉煌道路,但同时她又不得不顾忌丈夫的想法。她只好叹道:“常先生对阿丽几年来的苦心栽培,我们已经感恩不尽。本来这次比赛是该让阿丽去的,只是她的阿爸担心影响她的升学考试呀!”
  “升学考试当然也是紧要的。我也会督促丽君好好温习功课,力争考上台北最有名的金陵女子中学。老嫂子,依我观察,丽君自与我学练声乐以来,学习功课更加刻苦,成绩也很有起色。你知道,参加黄梅调的比赛也不过只是半天的时间,它可是关系到她的一生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常荫椿苦口婆心,一心想要征得邓母同意。
  空气突然变得沉寂。赵素桂忧郁地望着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穿梭如流的车辆,然后转过身,对常荫椿轻轻地点了下头。
  常荫椿顿时开心地笑了。此时,窗外正是阳光明媚,碧空万里,一片澄净。
  决赛当天,台北大戏院门前人头攒动,各式大小车辆早已堆满街道。正午时分,邓妈妈携着做过精致打扮的小丽君来到大戏院。后台扮妆时,一位女化妆师为邓丽君借来一套京剧生角的精致行头。邓丽君立即穿上,她颀长窈窕的身段立即凸显出来。黑色的秀才官纱帽配一袭粉色长袍,邓丽君俨然就是梁山伯转世。她在化妆镜前看到自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对守在一旁的恩师和邓妈妈说:“我这女扮男装,倒还真有点像呀!”
  常荫椿坐在一旁仔细端详,忍不住连连发出赞叹:此时,眼前这位年仅十岁的小女孩,古装扮相竟是如此潇洒风流、气度不凡。
  正在这时,催场的铃声响了,邓丽君立即从恩师手里接过扇子,冲着两人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以示自信。
  登台的这一刻,灯光耀眼,舞台璀璨。那个小小的身影身着干净的戏服,飘逸、俊秀,邓丽君的扮相瞬间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人们就这样沉下去,顺利地进入戏中。只见,她眉眼如画;只听,她曲调清扬,无论是观众还是评委都惊叹这美到极致的演出,人群中不断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直到邓丽君表演结束,她对着台下礼貌地鞠了一躬,人们依旧沉浸在《梁祝》的凄美故事中。
  挑剔的评委们异常的欣喜,都认为自己遇到了音乐小精灵,纷纷朝她投去赞赏的目光。最终,邓丽君一路过关斩将,顺理成章地成为当届黄梅戏比赛的冠军。
  恩师常荫椿的眼眶湿润了,他为自己的坚持感到自豪;邓父的嘴角轻轻地上扬着,脸部的肌肉也不再僵硬,他向女儿投去一个慈爱的眼神,看到此时同样露出一脸笑意的女儿,内心顿时充满感动。是的,这是他的女儿,此时此刻,她是那么光鲜亮丽,作为这个女孩的父亲,他是成功的,但他更骄傲的是,女儿邓丽君在音乐上崭露头角,靠她自己的天分和努力,终于站在了公众的面前,并获得了大家的高度赞扬。
  对于一场比赛来说,我们都知道,一个默默无名的单纯只是热爱表演、音乐的人,想要瞬间引起观众的注意概率很小,而你登台表演的那一点时间几乎决定了你的整个演艺生涯。人们信赖第一印象,因此它总是重中之重。每个参赛者,机会均等,上天垂怜,邓丽君抓住了这唯一的机会。她太适合梁山伯这个角色了,当那一身淡蓝色的戏装一穿,黑色的帽子一戴,往日飘逸的长发不见了,却平添几分干净利落。再加上她那张俊美的脸庞,梁山伯不就是一副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形似七分已是震慑人心,何况她的嗓子如此清亮温润,就像山间流淌的小溪,林间奔腾的细浪,缓缓地滋润了人们的心田。
  这样一个飘逸、俊秀的梁山伯,谁能不醉呢?
  这成功看似来得突然,但却得益于邓丽君追随恩师,夜以继日地苦练音乐甚至学习乐理知识。如此想来,这美好的结果是她应得的。勤奋的姑娘理应获得上天的青睐,她或许天生就是为唱歌而生,比赛倒显得只是一个顺水推舟的成名途径。
  这次崭露头角,使得邓丽君的名字开始频繁出现在台湾民众口中,更有众多商家纷纷邀请她登台演出,随着演出机会不断增多,邓丽君的星途也是一片光明。
  绚丽的演出服,瑰丽多彩的表演舞台,高质量的音响……当她站在舞台上,仿若置身仙境,四周美得好像一场清梦,然而这不正是她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渴望吗?不久之前,至少是没有参加这场比赛时,她还仅仅只是一个热爱唱歌但却无人问津的普通女孩,那时候,为了表演她找来左邻右舍的小伙伴充当观众,好满足自己登台的伟大心愿。现在,她再也不用这样了,舞台下、大街上甚至是台湾人家的住所,很多人都在认真倾听她的歌声。
  邓丽君终于站在了真正的舞台上,从此拥有了真正的观众、真正的掌声。
  『娃娃歌后』,实至名归
  我们很多人一生之中,特别是在年轻的时候,总渴望上苍能够擦亮眼睛,看到自己的勤奋、努力,然后成全这辛劳的奔波,这奋力的拼搏,或是给予名,或是给予利。这样的结果对每个人来说,也算有所回报。
  就像邓丽君这样,因天分好,又肯勤学苦练,终于得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一下子步入公众的视野,光明正大地从事自己喜爱的音乐事业。
  幸运女神的眷顾,给邓丽君的生活带来了重大转变。1965年,邓丽君顺利升入金陵女中,与其他的初中生不同的是,她除了上学、回家帮父母做家务,更有了一份“工作”——跑场演出。和第一次参加比赛的际遇相同,因为歌声甜美,形容俊俏,很快“邓丽君”这个名字就为大家耳熟能详了。邓丽君成名以后,更是频繁穿梭于各大电台、歌厅之间,靠演出挣了很多钱,直接导致她在家中的地位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从一个“消费者”转变成供养整个家庭的经济支柱,极大地减轻了父母肩上的重担。
  丰厚的回报常常需要付出更多的心血和劳力,随着钱越赚越多,邓丽君的身体也在不断地加速消耗。她很忙,因为到处赶场子,很难抽出时间好好休息,更多时候,她总是以尽最快的速度穿梭于各个表演场地,从换装到上妆,莫不如是。她必须在尽量短的时间内,顺利演出完。有时候一跑就是一个通宵。还是少女的邓丽君,肩上背负着连成年人都难以想象的重担。
  1966年,在当时声震台湾的唱片公司的盛情邀请下,邓丽君在这一年正式加入“正声广播公司”,成为公司第一期歌星,接受歌唱技巧等各个方面的正规培训。可以说,这一阶段是她整个歌唱事业的关键阶段,更是促使她日后在歌坛绽放华彩的重要资本。
  世人喜欢美玉,皆因它们温润、纯净,经过一番细心雕琢,能够成为一代精品,万古流芳。人虽不比美玉,可以万年留存,但从本质来说,有潜质的演唱者和一块璞玉都具有成为精品的条件和资格。璞玉吸引爱玉之人,即便踏遍千山越过万水也要求得,好的歌唱者则吸引那些早已在音乐界享有盛名的前辈。
  当时,处于发展中的邓丽君,因为内心怀抱着对音乐的热忱,始终坚持。她是一块美玉,为什么不再等一等,那有缘的人?
  进入正声以后,邓丽君丝毫不骄傲、浮躁,她还是那个认真对待音乐的女孩儿,因此得以在歌唱事业上继续飞黄腾达,此时,一位贵人——当时在台湾很有名气的作曲家翁清溪来到了她的身边。
  翁清溪曾说,台湾那时候都在口口相传“邓丽君”这个名字,他还真好奇这是怎样的一个音乐奇才。直到听了几次她的演唱,他才相信自己毕生想要寻找的那个“一表女才”如今已在眼前。作为一位音乐大师,他很感激上苍安排的这段相遇——没有太早,太早他不会注意到她;也没有太晚,太晚她或许不再需要他。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原本就妙不可言。他是一个好心的伯乐,待遇到她,她自然就是那匹注定要驰骋天下的千里马。毫无疑问,翁清溪是喜欢邓丽君的。
  一个人喜欢你,必定要喜欢到心坎里去,只因从那里流转出的感情,带了最贴近心脏的体温——不温不火,永远像冬天里的太阳,暖暖的。
  对一个人的喜欢,也必定要发自内心,只有从心底流淌出的感情,才能通过时空的交错,准确无误地传递到对方的心里,好叫她知道你是真的用了心。
  显然,翁清溪做到了。他喜欢邓丽君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每当看到她取得进步,脸上总会扬起会心的笑容。从接触爱徒的第一天,他不但亲自指导她唱歌,更多次免费教学。面对老师这样悉心的教导,聪明的邓丽君,岂会不懂得这份良苦用心?她只管用功练习,将这份恩情牢牢记在心底,三个月后,果然以优异的成绩从歌唱训练班毕业。
  可以说,翁清溪在邓丽君早期的演艺生涯中刻下了极为浓重的一趣÷阁,她之所以能够取得日后那隆重的成功,离不开这位老先生的栽培。然而,这只是她成长道路中的一根“拐杖”,或许是因为人们倾慕她的才华,或许是不忍上天精心塑造的音乐奇才就此凋零,在其通往成功的道路上,日后得遇更多的人提携她、教导她。此情此景真可谓繁华遍地,笙歌缭绕——左宏元老前辈就是其中极负盛名的一个。
  左宏元老先生是台湾国语流行歌坛的标杆舵手,是著名的畅销歌曲词作者。他为邓丽君量身打造了脍炙人口的《彩云飞》和《千言万语》,使美人再添传世之作。而令人更加意想不到的是,他还担当完成了至今风靡全国的《新白娘子传奇》中所有歌曲的作曲,并亲自演绎经典名篇《渡情》。被他捧红的著名歌手不计其数,凤飞飞、甄妮等皆在内。
  那样凄婉又带着些许淡淡哀愁的词,通过邓丽君那温柔迷人的声线演绎出来,真是令人觉得忧愁也不是忧愁,寂寞干脆就任它寂寞了。这是一种豁达的追求,也是一种沉醉的状态,人们单是听到那柔美的声线就要迷醉,而此时这忧愁的词、哀怨的曲,都变成了一杯杯消愁的酒,让人千杯不倒、心自迷离。
  直到今时今日,人们回忆起邓丽君的时候,还能唱响这些精妙绝伦、世间无双的词曲。我倒是不知道是这两首歌成全了邓丽君,还是这两首歌因邓丽君的完美演绎才得以流芳百世?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即使斯人已去,这两首歌还是以它最完美的状态呈现在每个热爱和怀念着邓丽君的人前,千秋万代,旋律不改,每每响起,似是佳人归来。她的精神,永远被封存在美丽的旋律中,当人们怀念之时,还有可供怀念的契机,还有可供重温旧情的方式,这,就够了。
  对于一个发展中的年轻人来说,自身的才华固然不可缺少,但成长的道路若能得遇贤人指点一二,那真好比如虎添翼,想不成名都难。
  这一年,邓丽君还在母亲的带领下,报名参加了台湾“金马奖唱片公司”的歌唱比赛,当时年仅13岁的她,不负家里人的期望,最终以一首韵味十足的地方小调《采红菱》,成功打败了很多歌唱界的前辈,一举摘得冠军。
  又一次在大型比赛中获得殊荣,使邓丽君引起了音乐界更多的关注。对于音乐来说,或许自古至今都是如此吧,毕竟为音乐创立的比赛也是一种比赛,只有真正具有音乐潜质的新人才能顺利地脱颖而出。邓丽君、张国荣、梅艳芳,这些人的成名之路,莫不如是。
  而当时还只是天真少女的邓丽君,明亮得就像一颗半掩在众多沙砾中的珍珠,那些平凡又庸俗的物质遮挡不了她的光辉,像《肖申克的救赎》里说的:这世界有一种鸟是关不住的,它们的羽毛散发着自由的光芒。
  犹如这颗珍珠,光芒万丈。
  受益于一位台北东方歌厅老板的赏识,邓丽君获得了更多的演出机会。最开始,人们都对这个个子不高,长着一副学生模样的小女生感到好奇,但她只要一站到台上张口唱歌,几乎所有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人们会情不自禁地遗失在美妙的歌声中,送上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因长相和歌喉十分讨巧,曾有人形容邓丽君唱歌像是黄鹂啼鸣,这比喻虽然烂俗,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黄鹂的叫声是那么悦耳,那么动听。
  渐渐地,老板越来越信任邓丽君,开始尝试着安排她和另外一个女孩相互搭档,演唱小调歌曲。别说是在当时,就是现在也极少有戏曲是同性对唱,因此邓丽君常女扮男装,配合对方进行表演。当她以一身干净整齐的男装亮相,小女儿家娇俏的脸庞竟也顿时多了几分男子才有的英俊,这不禁又叫台下的人称赞连连。邓丽君的光芒越来越盛。
  名利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在东方歌厅的客串使邓丽君获得了更大名气,也为她带来了更多的财运。那时候,因很多商业巨头的争抢,她的出场费已经涨到新台币一千到两千之间,这几乎等于是台湾一户普通人家半个多月的生活费。
  这期间,台湾飞速发展,台北似乎是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实现梦想的地方,各种歌厅、夜总会犹如雨后春笋纷纷破土而出,瞬间将整座城市装扮成一个漂亮的梦工厂。
  而邓丽君无疑就是这座“梦工厂”最重要的一张底牌。
  为了保证歌厅卖座,各个歌厅纷纷花重金聘请邓丽君到他们那里登台演出,才上初一的邓丽君,因为有了这么多商业的邀请而身价大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的名字都排在海报最显著的位置,顿使同行觉得“后生可畏”,又让外行感到由衷钦佩,因此,人们便封了她一个有些奶气但仍不失真趣的称号——“娃娃歌后”。不管哪家歌厅,只要歌后登场,绝对座无虚席。
  邓丽君火了。
  有人说,上天总是公平的。它在给予人一份好处的同时,也会悄悄拿走你的另一份便利。在这里,这个所谓的便利具体是指,邓丽君的学业。成名的邓丽君,不再是当初那个默默无闻的小丫头,除了功课她有更需要自己上心的歌唱事业,而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她无法同时兼顾学业和唱歌。
  1967年,邓丽君所在的金陵女中终因她无暇顾及学业,对邓丽君下了最后通牒——要她在读书和唱歌之间作个抉择。邓丽君的父母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对女儿是继续读书还是坚持唱歌迟迟无法作出决定,这使家里的每个人都有点不知所措。断断续续,经过三个多月的思想挣扎,在邓家人的全力支持下,邓丽君最终选择辍学。
  失去学业的邓丽君似乎并没有太多伤心,也许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唱歌始终是最重要的。而母亲此时大概已经尝到了女儿成名后带来的种种“甘甜”:她们的家庭经济情况比以往不知好了多少;而作为一个母亲,她清楚女儿很享受站在舞台镁光灯下的感受,一个母亲永远会这样觉得:女儿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女儿的所求,就是她毕生的追求。这真是应了那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从学校办了退学手续,邓丽君很快便加入宇宙唱片公司,正式出道成为一名歌手,当时她只有14岁。这年9月,经过专业训练的邓丽君,在公司的大力包装下即推出个人演唱事业的第一张唱片《邓丽君之歌第一集——凤阳花鼓》,这标志着她开始正式踏入歌唱生涯。
  多年后,已是世界知名歌手的邓丽君再回首自己当初在歌厅演艺的经历,她不无感慨:
  “在成名前,特别是在以台语歌曲为流行趋势的台湾南部,我也曾挨过一段整天盼着有歌唱的苦日子。到成年多少年后,我还不能忘记年幼时所遭遇的人情冷暖,也始终都记得,当时很多老板只要一看到红牌歌星,就会支开我这种小牌新人的委屈。”
  暂处低谷,星光难掩
  耀眼的光芒,注定了她要极致绽放。
  1968年,邓丽君在台湾拥有了更大的知名度,其歌艺备受肯定,遂获邀参加台湾最具影响力的歌唱节目——“群星会”,这一年邓丽君刚满15岁,这是她第一次上电视台表演。
  “群星会”是当时台湾唯一一个歌唱节目,同时也是受众最广的电视歌唱节目,每个台湾歌坛的实力派新星都是从这里走上自己辉煌的演艺事业的,在台湾,这档节目就是权威,就是说服力。所以,很多红遍东南亚及中国港台地区的歌星,都是已经在演艺圈里得到一定程度的认可,才有资格前来参加节目。
  灯光、音响各方面准备就绪,邓丽君和其他几位新兴歌手一同站在舞台中央,虽然此前已经有过多次表演经验,但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摄像机,那个黑黑的摄像镜头似乎能轻易窥探到她心乱如麻的内心世界。也许是脑子太乱,当时她真的太紧张了,以至于歌曲旋律响起,轮到她开口唱时,只空空地张大嘴巴,却没有一个熟悉的音符从里面跳脱出来。
  这一幕把在场的所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吓坏了,当年没有先录像后播出这回事,一切都是现场直播,一个质量高档的节目发生这样的丑事,制作人慎芝急得猛拍脑袋,恨不得把仍旧站在台上不知所措的邓丽君生拉下场。
  有了这一次不光荣的表演经历,从那之后,邓丽君被各个电视台冰封冷冻了很长一段时间。
  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来,世事无常,任凭上天再多垂怜,一个人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多掌握演唱技巧才能绽放更多的光彩。
  如果,邓丽君只是长了一张清秀的面孔,生了一副甜美的歌喉,却完全没有喜欢音乐,也就无法遇到那些疼惜她、指导她的人,她的一生(至少是童年),就如同其他的客家小朋友一般,晨起到林间沐浴新鲜的竹风,黄昏挽着父母平凡却幸福地行走于回家的路。
  虽然,那样的邓丽君不会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她的家境依旧贫穷,她没法站在闪烁的镁光灯下,为梦想高歌。但她自会有命运为她安排的另一种幸福,虽平淡,却也是山野田园,星海月河,拥有那来自农家庄园的真实欢乐。
  或者,她从来不曾来过台湾,她就出生在那个与台湾相去甚远的偏远山区,童年乃至少女时代,始终守着那幢老旧的宅院。她是否甘心放弃自己的音乐才华,找一个凡夫俗子,与之共沐晨昏,一起携手穿过每个春夏秋冬,渐渐老去。想那景象,必定是深深庭院,雕花木窗,一面绿色的墙壁爬满青苔,木栅栏里种几树桃杏,徒步树下,远远就嗅到扑鼻的清香,这种流水的日子,是一种简约的美丽。她会是个凡人的妻,在慵懒的阳光下,一针一线小心翼翼地缝制爱人的衣裳。
  等到了傍晚,他们吃过晚饭,或者坐在桃花树下,共赏天边晚霞;或者携手穿过村前屋后,聆听溪流那清浅的欢唱;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坐在屋子里对望,任时光如梭,那个男子温和的目光,一直紧紧盘桓,不曾远离。
  然而,这一切只是假想,现实永远最大。温柔婉约的邓丽君,才华横溢的邓丽君,拥有美丽声线的邓丽君,注定要惊艳世人的目光。也许吧,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更爱柴、米、油、盐的普通生活,但命运却执意要她走上一条奇异香艳的明星路。此一去,红尘万里、纤衣飘飘,再不能回头。
  既然注定惊艳,一次“雪藏”怎能掩盖她的光芒?凭借自己突出的唱腔,邓丽君最终顺利成为“群星会”节目的固定班底,这代表她的歌艺表现已经完全获得全台湾最具权威的歌唱节目的肯定,更值得骄傲的是,她算是“征服史上”年纪最小的一位红牌歌星。
  不刻意去追逐潮流,总能令自己寻到一片干净的天空。当时,很多明星在上台表演之前一定要浓妆艳抹,好突出演出效果,但邓丽君因为年纪小,加上她从来都喜欢保持淡雅,故在观众看来,她倒是一群人中最为突出和容易辨认的那个。在一群妖冶的成年女性人群中,邓丽君以一枝小荷的清新姿态,屡次出现在电视观众的视线里。这枝小荷很懂得沐浴阳光,吸收雨露,每一天都在茁壮成长,很快就脱颖而出,成为“群星会”最受欢迎的明星。
  人间,因为懂得感恩,变得美好、丰满。你还记得曹雪芹先生所著的《红楼梦》吗?林黛玉原本是一棵绛姝仙草,为了还尽贾宝玉一滴甘露的恩情,下凡投胎化身为他最爱的林妹妹,为他伤心、伤情,至死方休!
  这就是报恩。
  邓丽君在成名后,也一直都怀有这种感恩的心情,始终记着那些旧日曾提拔过自己的恩人。一次,“群星会”的制作人关华石、慎芝夫妇身体欠佳,偏又遭逢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际遇,邓丽君得知这件事,特地返台探视,给予温情关怀。在慎芝的印象中,邓丽君是个喜欢吃各种零食的小姑娘,在这点与其他同年龄段的女孩并无不同。而她本人的一句话更令慎芝记忆尤深,她说,“吃零食好像人生一样,应该要样样尝试”。可见还是一个小女孩的邓丽君,就已经显出早熟的一面了。
  婉约清丽的外貌、青春缭绕的歌声,使得邓丽君迅速成为华人文化圈中新一代的青春偶像,为她日后的赴日旅行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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