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喜欢她
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自己开一家小小的花店或者书店,她不擅长人际交往，性格本就有些孤僻，她更喜欢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当初商谨的出现算的上是她生命中的意外，她当时学新闻的本意,就是想追随商谨的脚步,商谨尤其优秀,比她耀眼的女孩子很多,她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商谨喜欢她让她受宠若惊。
她一直都觉得商谨存在在她身边是不真实的,她自卑又胆怯，总觉得商谨降临在她身边好像是上天的恩赐,弥补她以前失去的所有。
学新闻是什么时候的选择呢。
她觉得自己不够好，她希望自己能靠近商谨一点,不要和他的距离拉得太远，所以她选择了和商谨会有关联的新闻专业。
大一的时候她就被叶一思针对，被网暴，当时萌生过无数次转专业的想法，她都忍住了，就这样熬过了大学四年,本来以为之后会出头的，后来发现也不过就是那样。
好像她永远都挣脱不了这个枷锁，不管过去多久，好运永远都不会降临。
是不是要彻底放下过去,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于是她在这段日子里面，做出了新的决定，她不想再活在过去的影子里面了，她想真真正正做自己。
她很羡慕江似雪,能说放弃就放弃，干脆利落地捡起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而她明明在这一行受过无数的挫折和委屈，依旧隐忍着，想着忍忍就过去了，事实证明根本过不去。
现在算是想通了，其实没必要这样，任何事情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不喜欢就不要勉强。
自由自在，就挺好的。
她也没有必要因为商谨的事情就停留在过去。
周随对待裴嘉的事情很上心，自从前段时间裴嘉跟他说过想自己开一家花店这件事情后，他就有替她多方留意，一点都不含糊。
最后才南城区那边找了一家最符合要求的店面。
地点在南城区一条很有名的特色商业街，这里的店面都很有特点，一青瓦白墙，小桥流水，地上铺的青石板，不少人穿着汉服在此处拍照。
裴嘉没来过这里，颇有些好奇地四处打量。
周随看她这幅新奇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来过了，他介绍道：“这是前两年新开发的商业街，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裴嘉了然地点了点头，在国外的那几年，关于国内的事情她知晓的几乎全是空白，回来之后，家和公司两点一线，也没想过走这么远来这样的地方。
周随带着她一路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到达了他所说的店面。
这片地区的人少了很多，附近都是书店或者咖啡店，水边的栏杆旁都很有情调的栽种着花，水流缓缓，空气清新，在外面散步的人基本都很悠闲，安静又舒适。
裴嘉还挺喜欢这样的氛围的，再说这个店面除了稍微贵了一点之外也没有什么缺点，一楼空间很大，楼上还有一个小阁楼，落地窗光线很充足，可以作为休息室。
裴嘉几乎是没考虑多久就决定好租下来了，贵是贵了点，但是可以接受，再说店面是已经装修好的，省了她很多事。
签下合同之后，裴嘉心里轻松了很多，整个人也出乎寻常的兴奋，她要拥有自己的小店了。
两个人在附近逛了逛，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里的消费水平还挺高的。
逛到中途，她接到了江似雪的电话，她跟周随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到旁边接了，对面半晌没说话，裴嘉喊了几声之后，那边还没有动静。
裴嘉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通话中，以为江似雪卡了正准备挂断的时候，她终于出声了：“听得到。”
江似雪的语气有些严肃。
裴嘉也正色起来，关心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似雪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问她：“晚上有时间没？”
裴嘉看了周随一眼：“有。”
“出来陪我喝酒，来不来？”
“来。”裴嘉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虽然她酒量不太行，但是看江似雪这个样子似乎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怎么也得去陪她。
挂断电话后，周随问她：“你等会儿有事？”
裴嘉看了一眼时间：“还早，我先请你吃饭。”
周随摇了摇头：“哪有人在外面让女生请吃饭的。”
裴嘉怕他拒绝：“你都请了我这么多次帮了我这么多次忙了，怎么也该我请你了，你要是拒绝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和你一起出来了。”
周随没假以辞色，干脆答应下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下午时间过得很快，两人四处逛了逛，路过一家玉石店的时候，裴嘉进去看了看，瞄到柜台处一个晶莹剔透格外好看的玉石，想也没想就买下来了。
周随好奇道：“你对翡翠感兴趣？”
裴嘉摇头：“不啊，阿姨挺喜欢的，买了送她。”
周随领会到裴嘉说的是商母，他挑了挑眉：“你们关系真好。”
“那是肯定的。”
准备回去的时候，裴嘉给商谨打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听了，商谨出声：“要回去了？”
“嗯，”裴嘉道，“来不来接我？”
“来。”
“稍等，我这边在开会。”
“多久？”
“尽快……”商谨停顿了两秒，“你等我，十五分钟……不，十分钟，十分钟就结束了。”
“好。”
“你先找个地方坐会儿。”
“知道了。”
商谨：“你把地址发我。”
挂断电话后，裴嘉将定位通过微信发了过去。
周随问她：“等商总来接？”
裴嘉随意点了点头。
商谨会议结束之后，就马不停蹄地下楼去开车。
助理小林跟在他身后，知道他是要去接裴嘉，主动请缨道：“要不我去接？您两个小时后还有个会议，不提前准备下？”
“不了，”商谨淡淡拒绝。
裴嘉所在的位置有些远，导航过去要快一个小时，送她回家又差不多要一个小时。
商谨发动车子，吩咐小林道：“通知一下，会议往后推半个小时。”
赶到裴嘉发的地址后，商谨四周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影。
太阳渐渐落山，余晖在地上铺满，商谨的身影被拉长。
他半小时前给裴嘉发的消息，她还没回，他找到她的号码拨了过去，在响铃即将要结束的时候，裴嘉接通了电话。
商谨轻声问：“我到了，没看见你。”
裴嘉抱歉道：“不好意思，似雪那边出了点事儿，我有点赶时间，等不及就先走了。”
商谨沉默了一会儿，心像是被紧紧攥着。
“嗯，”商谨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关心道，“那你到了吗？”
“刚到。”
“刚刚没看手机所以没回消息是吗？”商谨贴心地为裴嘉找好借口。
裴嘉的嗓音很柔和：“高架上的网不好，回复的消息没发出去。”
商谨心尖刺刺的疼，笑容有些发苦，不知道是该为裴嘉的不重视感到生气，还是为她知道回消息而感到庆幸。
千言万语，他看了一眼远处空中被云层遮挡的斜阳，终究是沉下心来，眼睫微垂，安静道：“嗯，那我先走了，需要我的话就叫我。”
“好。”
裴嘉挂断电话后，顺着江似雪给的地址走了过去。
这是一家位于中信大厦三十二楼的廊吧，店里放着悠扬的小提琴曲，灯光昏暗很有情调。
裴嘉不理解江似雪什么时候转了性，约她来这种地方，印象中江似雪更喜欢喧闹的、灯红酒绿的氛围，越迷乱越好。
她在靠近最里面窗户的吧台处找到了江似雪。
桌子上堆满了酒瓶，她穿着大大的T恤大喇喇地坐着，头发散乱毫无形象，裴嘉第一眼是真的没认出来，她惊讶地看着江似雪红彤彤的脸蛋：“你怎么了？”
江似雪看上去还算清醒，就是整个人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见裴嘉过来她往左边挪了挪给她让了点位置，裴嘉坐到她旁边，又关心地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很担心你。”
江似雪的气色不太好，眼尾泛红，脸色有些发白。
她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倒了杯酒继续闷声喝着。
裴嘉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在我面前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江似雪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又憋了回去，叹了口气道：“你让我理一理再跟你说，我现在心里也很乱。”
裴嘉安慰道：“没事，你慢慢想，我不急。”
酒一杯一杯下肚，江似雪酒量再好也有些挺不住了，手机铃声响起，江似雪从包里将手机翻出来，看了一眼来电人，整个人更加烦躁。
她低咒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又闷头喝了两口酒，江似雪抬起头，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她直视着裴嘉，一字一句道：“我跟秦子尧睡了。”
裴嘉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落到了桌子上，水泼到衣服上将衣服沾湿了一大块。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将杯子扶正，抽了几张餐巾纸将桌子上的水渍处理干净，又象征性地擦了擦自己的羽绒服上的水渍。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江似雪看起来比她镇定多了，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和秦子尧一夜情了。”
裴嘉的表情有些崩溃，她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就直愣愣地盯着江似雪看。
江似雪看她这样噗嗤一声笑了：“你怎么反应比我还大。”
“不是……就是……”裴嘉语无伦次地开口，“你们怎么……你们怎么睡到一起去的？”
“我也没想到，就挺意外的，在夜店碰到秦大少爷，过去喝了两杯喝多了，事情就自然而然发生了。”
江似雪现在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她倒也没觉得自己吃亏，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裴嘉不这样想，她对秦子尧的印象本来就不太好，反正就凭几面之缘，秦子尧展现的都是不好的一面，反正她所有的雷点全让秦子尧这家伙给踩了。
她现在理所当然地就以为是秦子尧趁江似雪喝醉酒占她便宜。
这样一想，裴嘉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心疼地看了江似雪一眼，“你不要这样。”
江似雪刚开始知道这件事情发生的事情只是怀疑人生，有点不能接受，现在几杯酒下肚，她整个人反而清醒了几分，就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情，睡一觉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不是以前十七八岁的年纪了，这有什么的。
“算了，也没什么，他估计也很懵，今天一直给我发消息道歉呢，就是我懒得理。”
裴嘉沉默了会儿，还是劝服不了自己，她对秦子尧的偏见一直存在，不得不怀疑秦子尧是不是故意的。
裴嘉拿出手机给商谨发微信：【秦子尧人怎么样？】
商谨回得很快：【怎么了？】
裴嘉：【你就告诉我他怎么样就行了？】
商谨回复得很谨慎：【一般。】
商谨：【怎么了？他惹你了？】
裴嘉知道在商谨那边问不出个什么，干脆不回复，关掉了手机。
江似雪喝着喝着也安静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嘉问：“你和秦子尧一直有联系吗？”
“没有，”江似雪说，“上次加了好友之后也没怎么说过话，就偶尔朋友圈点个赞的关系，他什么人啊，我怎么敢和他有联系的。”
江似雪的语气很平静，但是裴嘉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但就是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她只能安慰道：“没事，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了。”
江似雪在夜店混迹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翻车，有点郁闷。
她玩笑道：“我怎么就醉得没意识了呢，我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位花花公子的技术。”
“你别想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嗯。”江似雪轻轻答应，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裴嘉是真的觉得江似雪现在很怪，整个状态都不对劲，但是问什么她都不说。
又是几杯酒下肚，江似雪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她的手机铃声几乎响了一晚上，每次都被挂断了就在裴嘉以为江似雪要继续挂断的时候，她终于接通了电话，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江似雪的表情逐渐转变为不耐烦。
“知道了，你别来，我求你，有话直接给我发消息。”
……
“我和裴嘉在一块儿，你别来。”
……
江似雪挂断电话之后，裴嘉问她：“是秦子尧吗？”
江似雪点点头：“是，烦死了这人。”
“你俩现在什么情况？”裴嘉问。
“能有什么情况？他觉得有点对不起我想补偿我呗。”江似雪挑了挑眉，嘲讽道，“搞得跟嫖-娼似的，还补偿，把我当什么呢，有病。”
说完之后又是一口酒下肚，愤愤道：“男人都是坏东西，没一个说的话能信。”
裴嘉无奈：“你少喝点，等会儿喝多了我怎么把你弄回去。”
“没事，不用管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吧。”江似雪看上去是真的有点喝多了，舌头都捋不直了。
裴嘉摇了摇头，将她手中的杯子拿走：“你别喝了。”
江似雪也没说什么，打开了旁边的窗户，窗外的天阴沉沉的，看上去马上要天黑了。
这时候，商谨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裴嘉等了几秒才接：“喂？”
“你在Air？”
这是她们现在所处的廊吧。
裴嘉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来接你。”商谨没正面回复。
“不用，”裴嘉拒绝，“我这边还要一会儿。”
商谨道：“我已经出发了。”
裴嘉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她闭了闭眼，当即就凉下嗓音，“我说了不用了你听不懂吗？”
“对不起。”商谨反应很快立马道歉。
“我……”商谨还要再说，裴嘉不给他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商谨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裴嘉也不直接挂掉，任由手机响着，终于，对面将电话挂断了，紧接着微信消息弹了出来，裴嘉看也没看，直接将手机锁屏。
江似雪看戏一样盯着她笑：“这么快就烦了？”
裴嘉垂了垂眸，没回复，她拎起旁边的包，起来拉住江似雪的胳膊：“别喝了，我们去江边散散步，再喝下去我真的没法子管你了。”
“行行行，我也喝烦了。”
江似雪没再犟，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
结了账之后两人搭电梯下楼。
江似雪酒劲儿有些上头，全靠裴嘉扶着她，她嘴里咕哝着：“早知道不喝这么多了。”
裴嘉将她往上扶了扶：“我都跟你说几遍了，是你自己不听劝。”
“好好好我不说了。”江似雪连忙求饶。
终于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裴嘉搀扶着江似雪正跨过电梯出去，忽然被人叫住。
裴嘉一愣，偏头往身侧看去，就见秦子尧一身正装正准备进电梯。
裴嘉一顿，礼貌道：“晚上好。”
秦子尧也点头，“把她交给我吧。”
裴嘉抬起头，挑了挑眉：“交给你？”
江似雪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登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她震惊地看向前方的男人：“你怎么来了？”
秦子尧吊儿郎当地靠着墙：“我怎么不能来了？”
江似雪嘴角抽搐了一下：“有病，赶紧滚吧你。”
“怎么能这么说呢，”秦子尧直了直身子，正色道：“我不是赶过来对你负责吗？”
裴嘉不知道他们什么情况，也不好搭话。
江似雪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关你屁事，滚，我要走了，别挡路。”
说罢就拽着裴嘉的手往门外冲出去。
秦子尧反应很快，身高腿长，直接几个跨步就到两人跟前张开手臂挡住门口，“你急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江似雪直接压下裴嘉的头带着裴嘉从他手臂下方穿了过去。
秦子尧拿她俩没办法，干脆跟在她俩身后：“非要这么躲着我？咱俩好好谈谈不行？”
“谈谈的事情以后再说，”江似雪烦躁道：“你长没长眼睛，没看到咱俩要出去逛逛吗？你在这碍什么眼？”
“行。”秦子尧的舌尖抵了抵上膛，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接二连三的吃瘪他心里也不爽快，再这么缠着也不是他的风格。
“你们随意。”秦子尧的语气不太好，“真他妈服了你了，跟我倔什么倔。”
江似雪没理他。
裴嘉回头看了秦子尧一眼，“你们两个什么情况？”
江似雪言简意赅：“说来话长。”
裴嘉：“行，等你有空的时候再跟我说，我也不是很急着知道，你没事就好。”
江似雪点点头没说话。
外边的空气很冷，路边的雪还没化，两人顺着马路慢慢闲逛着。
裴嘉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感叹了一句：“时间过的好快啊。”
“感觉大学毕业也没多久，结果四年了。”
江似雪笑了笑：“你怎么突然开始感怀了。”
“有吗？”裴嘉眨了眨眼，“可能是因为到这个年纪才开始想通一些事情，有点遗憾。”
“行了你。”江似雪推了裴嘉一把，“才二十六，伤春悲秋个什么劲儿。”
“哪有，”裴嘉也笑了起来，“我就感叹一下。”
两个人闲聊着，也没有具体的路线，就随意走着。
走了半个小时，都有些累了，顺手打了个车就各自回了家。
裴嘉没想到商远竟然回来了，进门之后看到熟悉的身影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商远哥？！”裴嘉扬起笑惊喜道。
“想我没？”商远大步过来就给了她一个拥抱，旋即勾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到沙发上坐下。
“想你了，”裴嘉道，“你不是有工作，要年后才能到家吗？”
“我给推了，还是陪你们重要。”
“对了，我哥刚刚去接你了，怎么你们没一块儿回来？”商远现在才想起来这回事，探头看了看门口。
“我自己回来的。”
“啊？”商远反应过来，试探道：“你们没和好？”
他离家多日，对两人之间的现实关系并不太清楚，但他心底里潜意识以为商谨自己想做到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失败。
裴嘉平静地点了点头。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他出去好长时间了。”
电话拨打出去，对面一直没接，直到自动挂断电话。
当初商谨的出现算的上是她生命中的意外，她当时学新闻的本意,就是想追随商谨的脚步,商谨尤其优秀,比她耀眼的女孩子很多,她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商谨喜欢她让她受宠若惊。
她一直都觉得商谨存在在她身边是不真实的,她自卑又胆怯，总觉得商谨降临在她身边好像是上天的恩赐,弥补她以前失去的所有。
学新闻是什么时候的选择呢。
她觉得自己不够好，她希望自己能靠近商谨一点,不要和他的距离拉得太远，所以她选择了和商谨会有关联的新闻专业。
大一的时候她就被叶一思针对，被网暴，当时萌生过无数次转专业的想法，她都忍住了，就这样熬过了大学四年,本来以为之后会出头的，后来发现也不过就是那样。
好像她永远都挣脱不了这个枷锁，不管过去多久，好运永远都不会降临。
是不是要彻底放下过去,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于是她在这段日子里面，做出了新的决定，她不想再活在过去的影子里面了，她想真真正正做自己。
她很羡慕江似雪,能说放弃就放弃，干脆利落地捡起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而她明明在这一行受过无数的挫折和委屈，依旧隐忍着，想着忍忍就过去了，事实证明根本过不去。
现在算是想通了，其实没必要这样，任何事情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不喜欢就不要勉强。
自由自在，就挺好的。
她也没有必要因为商谨的事情就停留在过去。
周随对待裴嘉的事情很上心，自从前段时间裴嘉跟他说过想自己开一家花店这件事情后，他就有替她多方留意，一点都不含糊。
最后才南城区那边找了一家最符合要求的店面。
地点在南城区一条很有名的特色商业街，这里的店面都很有特点，一青瓦白墙，小桥流水，地上铺的青石板，不少人穿着汉服在此处拍照。
裴嘉没来过这里，颇有些好奇地四处打量。
周随看她这幅新奇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来过了，他介绍道：“这是前两年新开发的商业街，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裴嘉了然地点了点头，在国外的那几年，关于国内的事情她知晓的几乎全是空白，回来之后，家和公司两点一线，也没想过走这么远来这样的地方。
周随带着她一路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到达了他所说的店面。
这片地区的人少了很多，附近都是书店或者咖啡店，水边的栏杆旁都很有情调的栽种着花，水流缓缓，空气清新，在外面散步的人基本都很悠闲，安静又舒适。
裴嘉还挺喜欢这样的氛围的，再说这个店面除了稍微贵了一点之外也没有什么缺点，一楼空间很大，楼上还有一个小阁楼，落地窗光线很充足，可以作为休息室。
裴嘉几乎是没考虑多久就决定好租下来了，贵是贵了点，但是可以接受，再说店面是已经装修好的，省了她很多事。
签下合同之后，裴嘉心里轻松了很多，整个人也出乎寻常的兴奋，她要拥有自己的小店了。
两个人在附近逛了逛，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里的消费水平还挺高的。
逛到中途，她接到了江似雪的电话，她跟周随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到旁边接了，对面半晌没说话，裴嘉喊了几声之后，那边还没有动静。
裴嘉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通话中，以为江似雪卡了正准备挂断的时候，她终于出声了：“听得到。”
江似雪的语气有些严肃。
裴嘉也正色起来，关心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似雪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问她：“晚上有时间没？”
裴嘉看了周随一眼：“有。”
“出来陪我喝酒，来不来？”
“来。”裴嘉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虽然她酒量不太行，但是看江似雪这个样子似乎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怎么也得去陪她。
挂断电话后，周随问她：“你等会儿有事？”
裴嘉看了一眼时间：“还早，我先请你吃饭。”
周随摇了摇头：“哪有人在外面让女生请吃饭的。”
裴嘉怕他拒绝：“你都请了我这么多次帮了我这么多次忙了，怎么也该我请你了，你要是拒绝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和你一起出来了。”
周随没假以辞色，干脆答应下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下午时间过得很快，两人四处逛了逛，路过一家玉石店的时候，裴嘉进去看了看，瞄到柜台处一个晶莹剔透格外好看的玉石，想也没想就买下来了。
周随好奇道：“你对翡翠感兴趣？”
裴嘉摇头：“不啊，阿姨挺喜欢的，买了送她。”
周随领会到裴嘉说的是商母，他挑了挑眉：“你们关系真好。”
“那是肯定的。”
准备回去的时候，裴嘉给商谨打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听了，商谨出声：“要回去了？”
“嗯，”裴嘉道，“来不来接我？”
“来。”
“稍等，我这边在开会。”
“多久？”
“尽快……”商谨停顿了两秒，“你等我，十五分钟……不，十分钟，十分钟就结束了。”
“好。”
“你先找个地方坐会儿。”
“知道了。”
商谨：“你把地址发我。”
挂断电话后，裴嘉将定位通过微信发了过去。
周随问她：“等商总来接？”
裴嘉随意点了点头。
商谨会议结束之后，就马不停蹄地下楼去开车。
助理小林跟在他身后，知道他是要去接裴嘉，主动请缨道：“要不我去接？您两个小时后还有个会议，不提前准备下？”
“不了，”商谨淡淡拒绝。
裴嘉所在的位置有些远，导航过去要快一个小时，送她回家又差不多要一个小时。
商谨发动车子，吩咐小林道：“通知一下，会议往后推半个小时。”
赶到裴嘉发的地址后，商谨四周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影。
太阳渐渐落山，余晖在地上铺满，商谨的身影被拉长。
他半小时前给裴嘉发的消息，她还没回，他找到她的号码拨了过去，在响铃即将要结束的时候，裴嘉接通了电话。
商谨轻声问：“我到了，没看见你。”
裴嘉抱歉道：“不好意思，似雪那边出了点事儿，我有点赶时间，等不及就先走了。”
商谨沉默了一会儿，心像是被紧紧攥着。
“嗯，”商谨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关心道，“那你到了吗？”
“刚到。”
“刚刚没看手机所以没回消息是吗？”商谨贴心地为裴嘉找好借口。
裴嘉的嗓音很柔和：“高架上的网不好，回复的消息没发出去。”
商谨心尖刺刺的疼，笑容有些发苦，不知道是该为裴嘉的不重视感到生气，还是为她知道回消息而感到庆幸。
千言万语，他看了一眼远处空中被云层遮挡的斜阳，终究是沉下心来，眼睫微垂，安静道：“嗯，那我先走了，需要我的话就叫我。”
“好。”
裴嘉挂断电话后，顺着江似雪给的地址走了过去。
这是一家位于中信大厦三十二楼的廊吧，店里放着悠扬的小提琴曲，灯光昏暗很有情调。
裴嘉不理解江似雪什么时候转了性，约她来这种地方，印象中江似雪更喜欢喧闹的、灯红酒绿的氛围，越迷乱越好。
她在靠近最里面窗户的吧台处找到了江似雪。
桌子上堆满了酒瓶，她穿着大大的T恤大喇喇地坐着，头发散乱毫无形象，裴嘉第一眼是真的没认出来，她惊讶地看着江似雪红彤彤的脸蛋：“你怎么了？”
江似雪看上去还算清醒，就是整个人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见裴嘉过来她往左边挪了挪给她让了点位置，裴嘉坐到她旁边，又关心地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很担心你。”
江似雪的气色不太好，眼尾泛红，脸色有些发白。
她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倒了杯酒继续闷声喝着。
裴嘉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在我面前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江似雪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又憋了回去，叹了口气道：“你让我理一理再跟你说，我现在心里也很乱。”
裴嘉安慰道：“没事，你慢慢想，我不急。”
酒一杯一杯下肚，江似雪酒量再好也有些挺不住了，手机铃声响起，江似雪从包里将手机翻出来，看了一眼来电人，整个人更加烦躁。
她低咒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又闷头喝了两口酒，江似雪抬起头，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她直视着裴嘉，一字一句道：“我跟秦子尧睡了。”
裴嘉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落到了桌子上，水泼到衣服上将衣服沾湿了一大块。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将杯子扶正，抽了几张餐巾纸将桌子上的水渍处理干净，又象征性地擦了擦自己的羽绒服上的水渍。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江似雪看起来比她镇定多了，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和秦子尧一夜情了。”
裴嘉的表情有些崩溃，她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就直愣愣地盯着江似雪看。
江似雪看她这样噗嗤一声笑了：“你怎么反应比我还大。”
“不是……就是……”裴嘉语无伦次地开口，“你们怎么……你们怎么睡到一起去的？”
“我也没想到，就挺意外的，在夜店碰到秦大少爷，过去喝了两杯喝多了，事情就自然而然发生了。”
江似雪现在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她倒也没觉得自己吃亏，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裴嘉不这样想，她对秦子尧的印象本来就不太好，反正就凭几面之缘，秦子尧展现的都是不好的一面，反正她所有的雷点全让秦子尧这家伙给踩了。
她现在理所当然地就以为是秦子尧趁江似雪喝醉酒占她便宜。
这样一想，裴嘉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心疼地看了江似雪一眼，“你不要这样。”
江似雪刚开始知道这件事情发生的事情只是怀疑人生，有点不能接受，现在几杯酒下肚，她整个人反而清醒了几分，就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情，睡一觉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不是以前十七八岁的年纪了，这有什么的。
“算了，也没什么，他估计也很懵，今天一直给我发消息道歉呢，就是我懒得理。”
裴嘉沉默了会儿，还是劝服不了自己，她对秦子尧的偏见一直存在，不得不怀疑秦子尧是不是故意的。
裴嘉拿出手机给商谨发微信：【秦子尧人怎么样？】
商谨回得很快：【怎么了？】
裴嘉：【你就告诉我他怎么样就行了？】
商谨回复得很谨慎：【一般。】
商谨：【怎么了？他惹你了？】
裴嘉知道在商谨那边问不出个什么，干脆不回复，关掉了手机。
江似雪喝着喝着也安静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嘉问：“你和秦子尧一直有联系吗？”
“没有，”江似雪说，“上次加了好友之后也没怎么说过话，就偶尔朋友圈点个赞的关系，他什么人啊，我怎么敢和他有联系的。”
江似雪的语气很平静，但是裴嘉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但就是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她只能安慰道：“没事，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了。”
江似雪在夜店混迹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翻车，有点郁闷。
她玩笑道：“我怎么就醉得没意识了呢，我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位花花公子的技术。”
“你别想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嗯。”江似雪轻轻答应，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裴嘉是真的觉得江似雪现在很怪，整个状态都不对劲，但是问什么她都不说。
又是几杯酒下肚，江似雪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她的手机铃声几乎响了一晚上，每次都被挂断了就在裴嘉以为江似雪要继续挂断的时候，她终于接通了电话，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江似雪的表情逐渐转变为不耐烦。
“知道了，你别来，我求你，有话直接给我发消息。”
……
“我和裴嘉在一块儿，你别来。”
……
江似雪挂断电话之后，裴嘉问她：“是秦子尧吗？”
江似雪点点头：“是，烦死了这人。”
“你俩现在什么情况？”裴嘉问。
“能有什么情况？他觉得有点对不起我想补偿我呗。”江似雪挑了挑眉，嘲讽道，“搞得跟嫖-娼似的，还补偿，把我当什么呢，有病。”
说完之后又是一口酒下肚，愤愤道：“男人都是坏东西，没一个说的话能信。”
裴嘉无奈：“你少喝点，等会儿喝多了我怎么把你弄回去。”
“没事，不用管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吧。”江似雪看上去是真的有点喝多了，舌头都捋不直了。
裴嘉摇了摇头，将她手中的杯子拿走：“你别喝了。”
江似雪也没说什么，打开了旁边的窗户，窗外的天阴沉沉的，看上去马上要天黑了。
这时候，商谨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裴嘉等了几秒才接：“喂？”
“你在Air？”
这是她们现在所处的廊吧。
裴嘉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来接你。”商谨没正面回复。
“不用，”裴嘉拒绝，“我这边还要一会儿。”
商谨道：“我已经出发了。”
裴嘉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她闭了闭眼，当即就凉下嗓音，“我说了不用了你听不懂吗？”
“对不起。”商谨反应很快立马道歉。
“我……”商谨还要再说，裴嘉不给他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商谨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裴嘉也不直接挂掉，任由手机响着，终于，对面将电话挂断了，紧接着微信消息弹了出来，裴嘉看也没看，直接将手机锁屏。
江似雪看戏一样盯着她笑：“这么快就烦了？”
裴嘉垂了垂眸，没回复，她拎起旁边的包，起来拉住江似雪的胳膊：“别喝了，我们去江边散散步，再喝下去我真的没法子管你了。”
“行行行，我也喝烦了。”
江似雪没再犟，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
结了账之后两人搭电梯下楼。
江似雪酒劲儿有些上头，全靠裴嘉扶着她，她嘴里咕哝着：“早知道不喝这么多了。”
裴嘉将她往上扶了扶：“我都跟你说几遍了，是你自己不听劝。”
“好好好我不说了。”江似雪连忙求饶。
终于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裴嘉搀扶着江似雪正跨过电梯出去，忽然被人叫住。
裴嘉一愣，偏头往身侧看去，就见秦子尧一身正装正准备进电梯。
裴嘉一顿，礼貌道：“晚上好。”
秦子尧也点头，“把她交给我吧。”
裴嘉抬起头，挑了挑眉：“交给你？”
江似雪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登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她震惊地看向前方的男人：“你怎么来了？”
秦子尧吊儿郎当地靠着墙：“我怎么不能来了？”
江似雪嘴角抽搐了一下：“有病，赶紧滚吧你。”
“怎么能这么说呢，”秦子尧直了直身子，正色道：“我不是赶过来对你负责吗？”
裴嘉不知道他们什么情况，也不好搭话。
江似雪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关你屁事，滚，我要走了，别挡路。”
说罢就拽着裴嘉的手往门外冲出去。
秦子尧反应很快，身高腿长，直接几个跨步就到两人跟前张开手臂挡住门口，“你急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江似雪直接压下裴嘉的头带着裴嘉从他手臂下方穿了过去。
秦子尧拿她俩没办法，干脆跟在她俩身后：“非要这么躲着我？咱俩好好谈谈不行？”
“谈谈的事情以后再说，”江似雪烦躁道：“你长没长眼睛，没看到咱俩要出去逛逛吗？你在这碍什么眼？”
“行。”秦子尧的舌尖抵了抵上膛，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接二连三的吃瘪他心里也不爽快，再这么缠着也不是他的风格。
“你们随意。”秦子尧的语气不太好，“真他妈服了你了，跟我倔什么倔。”
江似雪没理他。
裴嘉回头看了秦子尧一眼，“你们两个什么情况？”
江似雪言简意赅：“说来话长。”
裴嘉：“行，等你有空的时候再跟我说，我也不是很急着知道，你没事就好。”
江似雪点点头没说话。
外边的空气很冷，路边的雪还没化，两人顺着马路慢慢闲逛着。
裴嘉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感叹了一句：“时间过的好快啊。”
“感觉大学毕业也没多久，结果四年了。”
江似雪笑了笑：“你怎么突然开始感怀了。”
“有吗？”裴嘉眨了眨眼，“可能是因为到这个年纪才开始想通一些事情，有点遗憾。”
“行了你。”江似雪推了裴嘉一把，“才二十六，伤春悲秋个什么劲儿。”
“哪有，”裴嘉也笑了起来，“我就感叹一下。”
两个人闲聊着，也没有具体的路线，就随意走着。
走了半个小时，都有些累了，顺手打了个车就各自回了家。
裴嘉没想到商远竟然回来了，进门之后看到熟悉的身影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商远哥？！”裴嘉扬起笑惊喜道。
“想我没？”商远大步过来就给了她一个拥抱，旋即勾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到沙发上坐下。
“想你了，”裴嘉道，“你不是有工作，要年后才能到家吗？”
“我给推了，还是陪你们重要。”
“对了，我哥刚刚去接你了，怎么你们没一块儿回来？”商远现在才想起来这回事，探头看了看门口。
“我自己回来的。”
“啊？”商远反应过来，试探道：“你们没和好？”
他离家多日，对两人之间的现实关系并不太清楚，但他心底里潜意识以为商谨自己想做到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失败。
裴嘉平静地点了点头。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他出去好长时间了。”
电话拨打出去，对面一直没接，直到自动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