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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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澜完全没想到纪北宁和宋涵的匹配值会这么高。但一码归一码,她不能让宋涵继续说下去了,情急之下便呵斥道:“这些话是不是纪北宁教你的?他找你告状了是吧?”
  宋涵的神情比周澜平静许多,他道:“北宁是不希望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才跟我坦白,他一直要我好好地跟你说。”
  “而且也是我先追他的,他躲了我很久,是我不肯放弃一直等到他点头。”
  “你还让他去做清除标记的手术。他跟我的匹配值这么高,患后遗症的概率只会比小姑姑更大!”
  宋涵实在受不了周澜这么不讲道理的样子,这些堵在心里的话像倒珠子一样停不下来,直到宋文深终于厉声打断他:“够了!”
  他转头看去,宋文深一脸倦容地抚着前额,片刻后才冷着脸道:“宋涵,你白天答应过我什么?这就是你的承诺?”
  宋涵知道自己的态度不好,但他也没觉得刚才有错,只道:“爸,我也想像今天跟你谈的那样好好跟妈说,但你看看,她能听得进去吗?”
  “周澜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明明知道小敏的事,怎么能逼着灵泽师父也去做?”
  刘艺云适时地开了口,还故意地摇头叹气:“你每个月都陪妈上雍和寺礼佛,怎么还想不开?他俩的匹配值这么高,将来生的孩子得有多优秀啊?你又何必把家世看那么重?”
  刘艺云的话挺刺耳,但没过火,宋文深就没表态。反倒是一直没吭过声的宋老太太让厨房的刘妈煮一锅凉茶出来,说入秋了,个个心烦气躁吃不下饭,要喝点凉茶降降火。
  宋老太太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也没点名怪谁,但大家都清楚她的意思是该消停了。
  周澜心烦意乱,又觉得被刘艺云看笑话丢了脸,已经没办法再坐下来吃了,便起身上楼。宋涵心里有气,不想追上去,刚端起碗继续就听宋老太太道:“你怎么还吃得下?赶紧上去哄哄你妈。”
  宋老太太拿起筷子,把宋涵才夹到碗里的竹丝鸡又夹走了。宋涵被这个举动搞得一愣,抬头见她看着自己,又道:“你妈就算做法不对,出发点也是为了你好。你当着全家人的面这么说她,她心里得有多难过?”
  “奶奶。”宋涵想解释,被宋老太太堵住了话头:“你妈妈吃软不吃硬的,快点上去跟她说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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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宋家的饭桌不得安宁的时候,纪北宁这边也不好过。
  他再三确认了上次fq期的日子,距离现在还有大半个月,没道理会提前这么多,可他的症状又实在是不对劲。
  撑着酸软的手臂坐起,他想着会不会是最近用的普通抑制剂药效不够的缘故?
  自从他跟宋涵在一起后,康医生就把二阶抑制剂换成了普通款,还叮嘱他想要信息素了别忍着,要慢慢戒掉对二阶抑制剂的依赖。
  最近这段时间他都控制得挺好,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两天情绪波动太厉害了,只好给自己补打了一针。
  看了眼垃圾桶里空掉的三支抑制剂小瓶子,他又回到床上躺着。然而这针抑制剂没发挥今早的效果,他躺了好一会儿还是很难受,身体渴望着宋涵的触碰,最后不得不把脸埋进宋涵的枕头里,用力嗅着上面淡到几乎闻不出来的信息素。
  他很想让宋涵现在过来,可是想着宋涵面临的处境,他又没办法拿起手机,干脆盖上被子强迫自己睡觉。
  也不知躺了多久,仿佛是有心灵感应,宋涵居然打过来了。
  他调整呼吸,尽量不让宋涵听出异样。接起来便问怎么样了?
  “你别担心,刚才我在饭桌上摊牌,看我奶奶的态度应该没什么问题。”宋涵无奈地道:“就是我妈还不肯接受,今晚得找个时间再跟她谈谈。”
  捏紧了枕头边缘,他想让宋涵再多点耐心,却没办法松开牙齿。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这个人的声音,渴望的感觉仿佛幻化成无数蚂蚁,在无法启齿的部位啃咬着。难受得他眼睛都红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腿紧紧并拢。
  即便他努力克制了,宋涵还是听见了细微的喘息声。
  “北宁?”宋涵疑道:“你怎么了?”
  “没事。”纪北宁的嗓音都有些哑了,艰难地道:“我困了,明天还要早起,想先睡。”
  “你困了?”宋涵低头看腕表,现在才八点。
  “嗯,我有点感冒,吃完药很想睡。”
  纪北宁临时找了个借口,虽然仓促但没引起宋涵的怀疑,毕竟感冒确实会嗓子哑想睡觉。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中午我去学校接你吃午饭。”
  “好。”
  宋涵又叮嘱他多穿点,等到终于结束通话,他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然而这一放松,他就感觉到睡裤湿了,只好到浴室去洗澡。
  他冲了许久的冷水,直到那种难受的感觉终于被压下去了才关掉开关,不过出来时打了两个喷嚏。
  这么一通折腾后,身体变得更疲倦了,他刚倒上床就昏沉沉地睡着了。但是第二天醒来症状又开始反复,在他想要下床打抑制剂时,一阵眩晕感骤然袭来,腿一软就磕着地面昏了过去。
  中午宋涵到学校找他,问了才知道他一上午都没来,也没请假。
  宋涵打他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想起他昨晚说感冒了,宋涵马上开回家里,刚进门就闻到很浓郁的水蜜桃气味。
  这种浓度的信息素让宋涵想起了他的fq期,心跳骤然加快了。进主卧后发现他居然倒在地上,身上的睡衣都被冷汗浸湿了,而且怎么叫都不醒。
  宋涵立刻朝他的腺体咬下去,把自己的信息素先给他。结果他还是没反应,宋涵慌的脸色都白了,裹了条毯子就把他抱出门。
  康医生的诊所距离纪北宁住的地方不近,宋涵就开到最近的医院去。在急诊室里等了二十几分钟才看到负责急救的医生出来,跟自己解释纪北宁的情况。
  得知纪北宁应该是昨天早上就提前进入fq期,宋涵既心疼又懊恼,怪自己没发现。又问医生为什么他的fq期一直不稳定?
  医生刚才看过他在公共医疗系统内的病例记录,让宋涵不要着急,已经安排检查了,详细的数据得等结果出来才知道。交代完便让宋涵去办手续。
  在排队缴费时,秘书杨濛打来电话,和宋涵确认一组数据。宋涵没心思回去上班,挂了就打给宋文深解释。
  宋文深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问道:“那他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暂时稳定了,详细的要等检查出来才知道。”
  想到纪北宁刚才不省人事的样子,宋涵心有余悸,忍不住道:“爸,昨晚我跟北宁打电话就感觉出他不舒服了,他肯定是不想我过去才只说是感冒。”
  “你想说什么?”
  “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妈?她不肯听我说,但是肯定会听你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宋涵捏紧手机,焦虑地等着宋文深的答复。好在宋文深没让他失望,尽管没正面答应,但叮嘱他先顾好纪北宁这边。
  宋涵总算能松口气了,办完手续就在急诊室门口等着,直到纪北宁被推出来。
  他仍然昏睡着,医生的解释是有轻微脑震荡,应该是昏迷的时候撞到了,不过不算严重,很快能醒。
  由于纪北宁属于fq期送医,因此被安排到了单人病房里。护士在离开前给宋涵打了抑制剂,确认信息素值稳定了才放他进去。
  等到房间里只剩他俩的时候,宋涵走到床边,将纪北宁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握在了手心里,一下下地摩挲着。
  想起刚才到家时看到的情景,宋涵依旧觉得后怕。他不知道纪北宁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更不知道纪北宁要是撞到了尖锐物体而没被及时发现该怎么办?
  但最让他难受的,是他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这样的事就不会再发生。
  将这人的指尖焐热后,宋涵在床沿坐下,俯身亲了亲纪北宁的唇瓣。
  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一刻不离地陪在纪北宁身边,让这人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宋涵一直待在病房里,也就不知道宋文深与周澜在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医院。
  从值班台问了纪北宁的病房号,他俩走到住院部七楼。由于宋文深是alpha,探视必须先登记再打抑制剂,宋文深便想先见见纪北宁的主治医师,了解了病情再进去。
  护士将他们带到医生值班室,在医生问他们与病患的关系时,宋文深说纪北宁是自己儿子的朋友。医生便解释非亲属关系无法交代病情。
  宋文深只好作罢,正想回病房就见周澜叫住了医生,道:“他是我儿子标记的omega,医生,我想问问关于清除标记的手术。”
  刚才在给纪北宁做急救的时候,医院已经采集了宋涵的基本公民信息以及信息素数据。医生便和周澜确认了下,证实后才道:“你是想了解清除标记手术的哪方面问题?”
  周澜直接道:“我想知道这个手术做了对病患的影响,还有对我儿子会不会有影响?”
  医生扶了扶眼镜,低头看着手上的病例报告,道:“影响是肯定有的,不过我不建议他们做。他们的匹配值太高,这样的手术做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能不能说得具体点?”
  “omega常见的影响有信息数值紊乱,需要一直服用激素药物控制,以及无法接受再次标记,长期生理性不满足,不孕等。”
  “至于alpha。”医生停顿了下,表情比刚才严肃许多:“不会有omega的这些症状,但是清除标记只是清除omega对标记的alpha信息素的依赖,alpha却无法控制自己。”
  “无法控制自己?”周澜急了,道:“那会怎么样?”
  “通常高于75的匹配值,做完这种手术后alpha就必须服用一段时间的抑制药物来适应转变。什么时候可以停药取决于自身的身体情况,或者再遇到更合适的omega。”
  见周澜蹙眉不说话了,医生又道:“不过这种手术必须alpha和omega双方签字才可以做,你们还是先和当事人商量一下吧。”
  走出医生值班室,周澜坐在了外面的休息椅上,一言不发地盯着对面的蓝白色墙壁。
  在周澜身边坐下,宋文深道:“先不论手术对宋涵身体造成的影响,如果你想逼他签这种同意书,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记起这是在医院的走廊上,便放回去了。然后听见周澜问道:“所以呢?我已经没办法反对了是吧?”
  他转头看着周澜,见周澜依旧盯着对面的墙壁没动,不禁叹了叹气,牵住周澜放在腿上的手,安慰道:“我还是那句话,宋涵才多大,你不必急着为他安排好将来。而且看他这么坚持,应该很喜欢那个纪北宁,不如顺其自然吧。”
  周澜终于肯跟宋文深对视了,宋文深能看出她眼中挣扎的情绪,也明白她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她开口,只好起身道:“走吧,先去看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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