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化身战友的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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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肚子发出抗议之后,夏蓁蓁才在陆唯耳边咬了一口:“说完了吗?我都快饿晕了,真把我饿坏了还怎么发光发热?”
  陆唯笑了,依依不舍地松开夏蓁蓁,起身时,随手将遗忘在旁边的百合花束捡起来,整理一下,放在她怀里:“先歇一会儿,很快就好。”
  走进厨房之前,他还回头看了看窝在沙发上摆弄花束的夏蓁蓁:“送花赔不是,跟谁学的这一招?太老套了。”
  “招不在老,有用就好,看来用追女生的方法追男生也挺有效的,陆唯你给我记住,下次你再敢不理我,我就一天送一个大花球到你事务所……”夏蓁蓁扬扬得意地说道。
  陆唯在厨房里面轻快地回答:“我的鼻子一定会记得你。”
  陆唯的“很快就好”才是实至名归,夏蓁蓁晃晃悠悠地插好花,他就已经在花下摆了三菜一汤。
  吃了几筷子,夏蓁蓁感动得泪汪汪:“多少天了,终于吃到一顿正常的可口饭菜了。”
  陆唯给她夹菜:“偏科无罪,你就留一个冷门给我表现表现吧。”
  夏蓁蓁用力点点头,而后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学会做饭的?”
  陆唯不在意地说道:“小时候看我妈、我姐做,先是打打下手,看熟悉了就上手了,我姐说我做菜还是挺有天分的,第一次掌勺,我姐都吃得哭了,说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夏蓁蓁一听,立刻恨恨地戳着碗里的饭菜:宋老师……你不说他是练了一个假期吗……
  接收到夏蓁蓁怨念的小眼神,陆唯立刻放下筷子,一边思考一边说着补救的话:“其实我当初为了在你面前卖弄,在家练习了一个寒假……不,一个暑假?”
  夏蓁蓁撇了撇嘴:“行吧,做事也分天赋的,那以后就你掌勺了?”
  陆唯正中下怀,微微一笑:“那就感谢蓁蓁给我劳改的机会……”
  夏蓁蓁立刻从饭桌下面踢了他一脚:“不要想着改造了,既然招惹了夏老板,你就已经判无期了!”
  宋老师下晚自习回家,就闻到一股酸气冲天的狗粮味道,只见小两口甜甜蜜蜜地依偎在一起,陆唯还是坐在资料中间,夏蓁蓁端着一盘水果沙拉,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投喂,电视开着,资料摆着,却都沦为背景板。
  你们有考虑过没有老婆陪在身边的人的感受吗?
  于是第二天宋老师就下了逐客令,让这两个人抓紧滚回自己家。
  陆唯和夏蓁蓁这次和好,颇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意思,比以前热恋时更加腻歪,以前还积极加班,现在积极回家加班,各干各的工作还要挨肩靠背的。
  一叠照片被夏蓁蓁的睡衣裙摆扫得散落地上。
  捡起照片,夏蓁蓁挑起一只眉毛:“这产品看着眼熟啊,怎么,德勤也是你的客户吗?”
  陆唯手一顿,说:“不是,是这个案子的被告方。”
  夏蓁蓁惊讶地问:“那你知不知道,德勤是樊鸣他爸集团下属的公司?”
  陆唯想了想,去年樊鸣曾积极牵线,想让樊氏集团公司跟他的事务所签约,后来不了了之,樊氏董事会最终决定合作了业内一个老牌的正元律师事务所,毕竟他的云天事务所还算是新人,口碑、规模、资历都比不上正元。
  他跟樊鸣是哥们儿,不过樊鸣是个比较低调的富二代,也不爱显摆,自己打理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倒是跟他时不时合作,他还比较熟悉。至于樊氏集团别的产业,当初了解情况的时候,他倒是看过一些资料,但是后来合作不成,也就淡忘了。
  夏蓁蓁一边翻着照片一边开口说道:“樊鸣给我介绍过一单外快,给这个德勤的新产品制作了一款卡通版广告宣传片,所以我对这个品牌有印象。德勤做什么了,怎么就被告了呢?”
  陆唯继续翻阅着卷宗:“专利侵权的案子,德勤这款新产品,用的是一个小创业公司的专利技术,但是双方的合作协议还没谈妥,德勤就单方面先出了产品,小创业公司跟政府申请法律支援,正好是分到我们事务所。”
  夏蓁蓁哎呀一声:“这个侵权行为严不严重?会不会判刑啊?”
  陆唯摇摇头:“未经许可授权就使用了别人的专利,但是又没有在包装和宣传中使用专利号,不算假冒,只能算侵犯专利持有人的许可实施权,最后还是以民事赔偿为主。”他又看了看产品,“小公司有专利却没有能力生产,德勤实力雄厚,有成熟的生产线和销售渠道,还能支持他们继续研发,我觉得庭外和解对双方都有利,甚至还有继续合作开发的可能性。可是小公司不依不饶,德勤又根本不理会我的律师函,态度非常强硬,双方都非要上庭不可,我都怀疑他们之前是不是还有什么大的矛盾,或者重磅的证据。”
  摸了摸鼻尖,夏蓁蓁有些担心地用肩头碰了碰他:“要不问问樊鸣?别大水冲了龙王庙……”
  陆唯忍俊不禁,刮了刮她的鼻子:“这是双方律师之间的事情,樊鸣干涉不了董事会的决定。去年樊鸣为了让我跟樊氏合作,已经得罪了他老爸,现在为这点小官司,又害他平白去挨训干什么。你放心,我都是按照正常法律程序走的,也会尽最大努力促成和解,摆事实讲证据,不存在针对哪一方,光明正大。无论输赢,樊氏也怪不到我头上。”
  夏蓁蓁还是不放心,第二天就约了南乐两口子,把从陆唯那里打听到的案情八卦了一番。
  夏蓁蓁是过来人,深刻理解事业刚起步的小公司有多不容易,何况工业产品还不同于文化产业,你的专利技术再牛×,如果没有能力生产出产品并且打开市场,专利一直砸手里,失去市场先机,就是个废品了,所以找大公司合作是必然的。
  但奇怪的是,两家都合作那么久,德勤使用专利技术,连产品都做出来了,还花了那么大力气宣传面市,这个节骨眼儿上才因为专利实施权闹翻,这也太儿戏了。官司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怎么都是双输的局面:小公司也得不到多少赔偿,不但浪费了自己的血汗成果,还得罪了行业的老大,以后肯定举步维艰;而德勤无论有理没理,总会给人留下恃强凌弱的印象,对公司名誉和产品形象都有负面影响。
  夏蓁蓁也觉得应该促成和解,本来好好给专利使用费就能解决的事儿,闹上法庭,浪费诉讼费、律师费,判决下来再补齐费用另外罚款啥的,花销肯定翻几倍啊,傻子才上赶着打官司呢。
  樊鸣也深以为然,他皱眉说:“自从集团搭上那个正元律师事务所,怎么老是打这种无意义的官司,消耗公司的财力、人力和名誉。”
  南乐托腮接过话:“搞不好就是他们怂恿的,你就私下问问呗,能和解最好。”
  德勤不是樊鸣负责领域的企业,平时樊鸣也不愿意越界多管闲事。但是父子连心,樊鸣还真做不到对集团的事情袖手旁观,尤其还牵涉到好朋友,即便当初没能促成双方合作,他也不想让老樊对陆唯有什么成见,多点好印象和人脉总是有利的。
  樊鸣没有找德勤的负责人于总,这个于总听命于股份仅次于老樊的另一个大股东老吴,被他知道了,转身报告给吴大股东,又要跟老樊在股东会上找碴。他犹豫了一下,直接打给了以前家里的司机方叔。
  方叔是一路跟着樊家创业的资深员工,当初因为一场意外车祸事故,他还救了老樊一命,自己却废了一条腿,不能再开车了。老樊把他安置在一家公司做二把手,其实就是个养老的闲差,巧的是这家公司就是德勤。
  虽然是闲差,架不住方叔职位高后台硬,于是就成了德勤的代言人,各种面子上的典礼啊会议啊汇报啊开庭啊,就让他坐在那里充数,反正该说什么照着稿子念就行了,微笑握手发言合影,他已经手到擒来。
  看这个案子的大小,作为公司代理人出庭的,肯定是方叔没跑了。
  “喂!小鸣啊……说话方便方便,都是自己人,你说吧!”伴着方叔洪亮大嗓门的,是一片搓麻将的哗啦啦声,夏蓁蓁和南乐相视微微一笑。
  樊鸣无奈把手机免提声音降低一点,也不兜圈子,直接问:“方叔,听说您最近又要出庭?”
  方叔哈哈一笑:“是啊,一个小官司,上赶着送钱去的,就用得上我这老脸了。”
  送钱?樊鸣试探地说:“原告律师是我老同学,听说被告是我们家的公司,劝我们做庭外和解,这样大家都省钱。”
  “是吗?你等一下啊。”方叔喊人替他一会儿,离开了牌桌,闻言笑声更大了,“是小鸣的老同学?那就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跟你说啊,这个案子,我们稳输!正元的律师安排的,董事会决定的,我能怎么办呢?输就输吧,我就是不甘心大把的钱又给了那帮搞什么创业的小鸡仔儿,你老同学是他们的律师,正好,宰他!狠狠地宰!”
  电话这边的三个人听得目瞪口呆。
  樊鸣眉心一皱:“不会吧,正元那么有名,这么个小官司打不赢?还要惊动董事会?你说又送钱是什么意思,以前给过他们钱了?”
  方叔被他连珠炮轰晕了,想了想才说:“我不管事儿的,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老于对那帮小鸡仔儿够意思了,他们在德勤技术部帮着搞那个新产品的时候,天天请他们在酒店吃饭,我都陪了几回,没听说欠他们钱呀,怎么就打起官司了?忘恩负义的玩意儿,如果真的侵啥权违啥法了,公安没来,法院没封,产品还一车一车往外发?”
  樊鸣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和好奇,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那没什么了,我就是随口问一问,回头让那小子请我吃饭,打官司来钱这么容易,早知道我当初也跟他们一起去做律师了。”
  方叔当真了,连连劝阻:“千万别啊小鸣,当初考大学你说要去学什么法律,我还跟樊总说呢,律师都不是好东西,以前叫什么,讼棍,是吧?净撺掇别人打官司,只要给钱,黑的说成白的,好的说成坏的,最损阴德!以后要遭报应的……幸好你学了什么盖房子的,老樊家就你一根独苗了,可不敢做这行,不然樊总也会气出个好歹来……”
  南乐憋笑出内伤了,律师家属夏蓁蓁则表示情绪很稳定。
  “什么叫盖房子,我学的是土木工程……”樊鸣又跟方叔寒暄了几句家常,他也没有拜托老方去打听,免得打草惊蛇。
  但是挂了电话,樊鸣就没这么淡定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正元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一家知名事务所,代理的又是大公司,却故意让步给一个小创业公司和新秀事务所,怎么想都诡异。通过刚才老方的只言片语,樊鸣也知道只要正元认真打官司的话,只要拿出小公司和德勤前期产品合作研发时的证据,资金往来记录,就算合同没有最终签下来,也有事实合作基础在,这场官司未必会输。假如证据过硬,陆唯也只能折戟沉沙。可是一开始就策划要输、要赔钱是几个意思?那么想送钱,直接给小公司就行了,用得着多此一举闹上法庭吗?
  南乐似笑非笑地看着樊鸣:“想知道吗?去问问呀,梁菲菲可是在正元呢。”
  夏蓁蓁悄悄挪了挪位置,离醋坛子远点吧。当初樊鸣确实报了法律系,但是在樊父的施压下刚上大学就改了系,去了土木工程。而梁菲菲则是樊鸣那届的政法系花,人称“律政俏佳人”,口才好,眼光高,能力强,樊鸣就在法学院上了不到一个月的课就被梁菲菲瞄上了。那时候大家都以为樊鸣是个普通家庭的小伙子,就梁菲菲慧眼识珠,向樊鸣抛过橄榄枝,虽然后来被拒绝了……毕业后梁菲菲被正元高薪招揽旗下,专攻商业诉讼,大家都是场面人,各种商业场合免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梁菲菲总是无视南乐,以老同学的名义对樊鸣若即若离,似暧昧非暧昧,此姝段位之高,一直是南乐的一块心病。
  樊鸣立刻祸水东引:“我因为陆唯事务所合作的事儿跟老头子闹翻了,我就没登过正元的门,陆唯在圈儿里口碑不错,让他去打听打听?”
  这回轮到夏蓁蓁抓狂了:“他们不是竞争对手吗?这么往枪口上撞真的好吗?”
  樊鸣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架势:“这你就不懂了,竞争是公司和公司之间的事,公归公,私归私,底下的律师哪有那么泾渭分明?少不了什么同学啊,校友啊,老乡啊,亲戚啊,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在不损害公司利益、泄露公司机密的前提下,同行之间互通消息,互相帮忙,这都是心知肚明的行规,有什么奇怪的。我公司的程序员还帮我从对手公司挖了个高手过来,我不也用得很顺手吗?现在是契约社会,不是封建社会一条道效忠到黑那一套了。”
  南乐斜睨他一眼:“所以你和梁菲菲私下里联系得很欢实,是吧?”
  樊鸣一脸六月飞雪:“乐乐啊,我是搞房地产的,不是律师圈的,我不跨界,也不出轨。再说,你修过心理学,你闺密是电脑高手,你闺密老公是资深律师,我骗你是嫌命长吗?”
  眼看着南乐来了打嘴架的兴致,夏蓁蓁赶紧打断:“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要通知陆唯吗?”
  晚上等陆唯和樊鸣谈完,一身疲惫地回到家,夏蓁蓁又是拿拖鞋,又是接公文包,端茶捶肩,贤惠得不要不要的,陆唯受宠若惊:“你这是怎么了?闯祸了?你尽管自首,我会宽大处理的。”
  夏蓁蓁用圣母的眼神悲悯地看着陆唯:“我担心你啊,可怜的孩子,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陆唯将她揽进怀里:“这次多亏你了,你真是我的福星。”
  夏蓁蓁立刻开始嘚瑟:“快告诉你的福星,是谁在害你,我要收回他的光明,让他的工作账号,游戏账号……全部陷入黑暗!”
  陆唯摇摇头:“不知道,我们把所有的竞争关系、合作伙伴都捋了一遍,还没有什么发现,感觉这只是个鱼饵,后面肯定有大招,但是还没有头绪。后天就要开庭了,现在撤出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嘱咐助理把所有涉案材料都分别留底,只能看他们输了官司以后想干什么,迫不得已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想办法去正元找点线索。”
  夏蓁蓁摸了摸他的短发,笑着说:“以前你总是帮我处理各种问题,像个无所不能的大神,现在你居然肯把你的困难告诉我,哀家心中甚是欣慰。”
  陆唯把脸埋在她的秀发里,懒洋洋地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强大起来,我就多一个厉害的战友。”
  陆唯或许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夏蓁蓁一下子就被“战友”这个词儿给刺激得热血沸腾——夏蓁蓁是谁?游戏天才,团队大姐头啊,冲锋陷阵安排战略打配合,谁与争锋?
  现在要去寻找大BOSS的线索,但是爱人陷入小怪阵中,战斗胶着,一时难以脱身,夏蓁蓁这边帮不了他,就想用一招围魏救赵,直捣黄龙。
  于是她又跟陈纽约请假,陈纽约看了看日程表:“不是已经追回来了吗?怎么还请假?敢情知道夏夜黄不了是吧。”
  夏蓁蓁嘿嘿一笑:“这次不是约陆唯,我要去骚扰别的男人。”
  陈纽约摸了摸肚子,瞪了夏蓁蓁一眼:“注意你的措辞,胎教!”
  夏蓁蓁也凑过来摸了摸:“宝贝,干妈去战斗了,为了给你打造一个海清河晏的美丽新世界,要乖乖的哟!”
  这边恢复阳光明媚,那边周信就有点心不在焉了,好在陈妍妍这两天忽然老实起来,跟周信合作也不闹别扭了,效率大为提高,陈纽约才算松了口气。
  再给你浪几天吧,回头一并算总账。
  夏蓁蓁坐在正元律师事务所的接待室,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白净斯文,三十多岁的律师,叫姜国,就是负责德勤案子的律师。昨天刚彻彻底底地输了一场官司,赔偿金被陆唯争取到了百万巨款,就这个规模的产权官司来说,已经是能争取到的最高赔偿金额,震惊业界。
  但是这个姜国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刚进门的时候,还显得趾高气扬的,被夏蓁蓁的颜值、气质和衣着打扮给镇住了,这才收敛了一点,堆出礼貌殷勤的笑容,自我吹嘘了一番。
  夏蓁蓁还是把当初故意难为陆唯的那个案子翻新了一下,假装跟他咨询,那时候因为陆唯赌气跟她公事公办,收费做了一大沓的案情分析,所以她很清楚关键点在哪里,每次姜国夸夸其谈得差不多了,她就用陆唯的分析打击他一下,然后露出怀疑的表情:“您真的有把握吗?”
  一而再,再而三,姜国被她明晃晃的质疑和抬杠给激怒了,沉下脸,合上趣÷阁记本电脑,说道:“夏小姐,您这样不合作、不信任的态度,我们很难再谈下去了。”
  夏蓁蓁托着腮:“这个项目对我很重要,我只是不想输啊。”
  姜国双手环胸,脸上带着不可一世:“我们正元是全省排名前三的律师事务所,合作单位不乏全国乃至世界五百强企业,团队强大,精英如云,每年胜诉的官司都在三位数以上,不知道您还有哪方面的顾虑呢?”
  夏蓁蓁气死人不偿命地说:“我不是信不过正元,是信不过姜律师您啊。您昨天才打输了一场您号称最擅长的知识产权官司,对不对?听说您的委托方德勤要赔偿别人一百万啊!德勤那么大公司都输得这么惨,我好怕怕。”
  姜国脸红一阵白一阵:“官司没有谁敢说绝对输赢的,还要看事实和证据是否充分……”
  夏蓁蓁干脆地打断:“我看了报道,德勤也不是没有事实和证据啊,您都没有好好帮他们辩论,法制记者都用‘消极怠工’来形容您的。可能对您来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您输了这场还有下一场,可是对我来说,一次失败就GAMEOVER,我不敢冒这个险。”
  姜国怒极反笑:“那我只能说抱歉了,夏小姐,祝您能找到一个稳赢的律师!”
  夏蓁蓁可怜兮兮地说:“你以为我不想啊,要不是已经在正元交了订金,我就去找您昨天的对手律师了,我看过新闻上的法庭照片,人长得好帅……”
  姜国忍无可忍,甩门而去,冲负责接待的实习生大吼:“怎么什么人的委托都接,神经病!”
  实习妹子风中凌乱,夏蓁蓁追出门口,笑得花枝招展:“我知道小姐不是神经病,所以你可以告他诽谤。对了,再帮我联系一位律师吧,顺便帮我投诉一下刚才这位姜律师,业务水平太差,脾气还大,我要是被他吓出心脏病,是不是可以顺便告他故意伤人?”
  办公区域的人都凌乱了……
  一个上午不到,夏蓁蓁把正元所有的知识产权律师横扫了一遍,连实习律师都没有放过,不管对方怎么说,她始终就是那一板斧:
  “你们昨天输了,我好怕怕……”
  “那是姜律师的个人行为,不代表我们事务所的整体水平。”
  “你们事务所的介绍资料上,他排在你前面,他都不行,你在他后面第五个,我好怕怕……”
  “姜律师昨天偶然发挥失常。”
  “资深律师上法庭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失常,你们心理素质太差,我好怕怕……”
  “这是我们事务所金牌律师,这您总该放心了吧。”
  “姜律师昨天才造成那么大的失误,今天还得意扬扬地上班,跟客户发脾气,随意辱骂基层员工,我严重质疑你们事务所的整体素质和管理能力,你还用金牌来吓我,金牌的脾气是不是比他更大?我好怕怕……”
  “姜律师刚才的态度确实不好,我替他向您道歉。”
  “我是因为揭发他上庭消极怠工才被他骂,你却只为他刚才的态度问题道歉,这么看来,你们是认为他上庭消极怠工没问题了?你们根本就是避重就轻,回避根本矛盾,一点也不为客户的利益负责任,我好怕怕……”
  昨天南乐大大方方地跟樊鸣坐在前排旁听,出来就给她打电话,说被告方律师好奇怪。
  “他的表现太反常了,举证不积极,也不对证据作深入解释分析,有几次连法官都看不下去,主动提醒他补充。这个人的样子,好像对失败有恃无恐,满不在乎,他似乎笃定,这个眼前的失败不算什么,会发生什么别的事颠覆和掩盖一切。”
  现在看来,何止是姜国一个人呢,好像正元的律师都对这个事情不在意啊!他们对操纵官司习以为常吗?
  “还有那个原告小伙子,陆唯帮他辩护争取到最激烈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兴奋,装得倒是文静腼腆,我确定我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做贼心虚,樊鸣建议,让陆唯再次检查留底的资料,一个标点符号也不能放过!”
  陆唯和同事们正在加班复查材料,他还不知道夏蓁蓁已经对正元的律师猛烈扫射了一轮,可惜的是,小怪们虽然落荒而逃,却没有留下金币和装备,不划算啊……
  接待妹子从最开始的咖啡,到茶水,然后是白开水,最后只剩白眼了。
  夏蓁蓁看闹得差不多了,这些人口风都这么紧,再待下去也无益,就拍拍裙子走人了。
  为了安全起见,她把车停在两个街口外的停车场,出了正元,她悠闲地去吃了午饭,跟南乐电话聊了一阵子,还逛了一会儿街,这才去取车。
  刚坐进驾驶室,笃笃笃,有人敲副驾驶的车窗。
  夏蓁蓁吓了一跳,定神一看,还好,是个正装的大美女。
  她落下一截车窗,问道:“有事吗?”心想是不是自己的车堵住了这个美女的车道?
  美女言简意赅:“让我上车。”随后从车窗缝飞进来一张精致的名片,暗香幽幽。
  夏蓁蓁拾起来一看:梁菲菲。
  梁菲菲不愧政法系花,身材高挑,气质冷艳,衣着打扮显得很有品位,简洁精干又不失女性的魅力。可能出于职业需要,面妆稍微带出一丝凌厉,恰到好处地凸显出专业感,又不会咄咄逼人。
  她优雅地坐上副驾驶位,那大长腿,让夏蓁蓁都有些眼热。
  “开车,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我们俩谈谈。”
  夏蓁蓁思考了一下,发动了车子。
  车子兜了几圈,晃悠到市中心公园停车场,停在角落的树下。因为不是周末,附近没有几辆车,视野开阔,可以看到公园的开放式草坪上有人带着小宝宝在散步玩耍,安静而闲适。
  梁菲菲打破了僵局:“你是陆唯的女朋友夏蓁蓁吧?”
  夏蓁蓁大大方方地点头:“是。”
  梁菲菲微微一笑,笑容很淡,看不出是讥笑还是赞赏:“我是林小纤的室友。”
  夏蓁蓁知道林小纤一直觊觎陆唯,而陆唯前段时间跟她认真地谈了一次,虽然暗示她可以离开事务所,但是林小纤选择了休假。只是这一休,到现在还没回来。
  可能陆唯伤她挺深的。
  夏蓁蓁立刻心生警惕:“你是因为她来找我的?”
  梁菲菲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紧张什么,你们之间的多角恋,我没有兴趣。而且,我也不认为小纤输给你,她只是败给了陆唯的不喜欢。”
  虽然是实话,但听着让人还真有点不爽。
  “好了,言归正传,昨天陆唯赢了官司,你今天还跑到正元去闹什么?”
  夏蓁蓁笑眯眯地说:“我高兴。”
  梁菲菲直视她的眼睛:“你在试探正元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夏蓁蓁双手环胸:“如果我没记错,律师说话都是要讲证据的。”
  梁菲菲挑眉笑了笑:“你以前经常跟樊鸣的老婆混在一起,我见过你,你把姜国气走的时候,我出去看热闹,就觉得你有点眼熟,然后拍了你的照片问了小纤,确认你的身份,还有跟陆唯现在的关系。你应该庆幸你出国的几年,樊鸣老婆和小纤替你这个身份挡了很多明枪暗箭,很多人到现在只知道陆唯的女朋友自己在开游戏公司,但具体长什么样没人知道,要不然你以为你今天闹得起来?是不是陆唯他们也发现了昨天的案子有异常。”
  夏蓁蓁只能厚着脸皮死不认账:“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菲菲也不恼,拿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我发一段音频给你,你回去跟陆唯商量一下,再考虑要不要联系我。”
  夏蓁蓁目送梁菲菲下车走到路口,过了一会儿,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开过来,有个男人下车,屁颠屁颠地给梁菲菲开了车门,这个男人也有点眼熟?
  等他们的车没影了,夏蓁蓁才驱车回家,看着微信聊天栏里躺着的,显示只有短短8秒的音频,始终没有勇气点开听。
  晚上,夏蓁蓁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攥着手机,一只手拿着一张精致的名片放在鼻子上。
  陆唯洗完澡出来,穿着舒适的居家服,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他坐在夏蓁蓁旁边,微微挑起眉:“这是什么名片,你还要用嗅觉去研究?”
  夏蓁蓁哼唧道:“我在闻这个香水的后调,到底是哪一款?我也要去买一瓶。”
  陆唯拿过来闻了一下,立刻“阿嚏”一声,连忙离远些,翻过来一看:“梁菲菲?你去找她了?”
  “错,是她主动找上我的。”夏蓁蓁一骨碌爬起来,严肃地说,“早上我去正元闹了一场,她猜出来我在试探正元对昨天案子的态度,还问你是不是发现案子有问题,这个女人不简单。”
  陆唯哭笑不得:“你去正元闹了?其实不用去闹,我们已经发现有个地方有问题了。”
  陆唯上庭时非常注意德勤方面出示的证据,果真被他发现一个关键物证,那是一份专利合作的合约书,德勤那边已经签字盖章,但是大男孩的公司这边只有一个签名,签名既不是公司法人,也不是专利持有人,更没有公司授权委托书,所以被法庭判定为无效。
  但是陆唯暗地留心,虽然只是拿到手上匆匆一瞥,却记住了关键内容,最重要的是,那份合约书的拟定方不是德勤,而是小创业公司。
  “这说明双方不但有事实合作,还走到了要签约的地步,小公司连合约书都准备好了。”
  夏蓁蓁给出自己的猜测:“有没有可能是小公司把合约书发给德勤,德勤改了里面的条款和金额什么的,小公司一看内容不对,就不肯签了?”
  陆唯摇头:“关键是这个公司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到过有这份合约的存在!如果像你说的,德勤修改了条款所以闹翻,那么更应该把原件提供给我,比对双方条件的差距,更能阐明不能合作的原因。但是他们提都没有提起过。下庭后我问他们,为什么没有这份合约,他倒是给我倒苦水,说是他的合作伙伴背叛了他,瞒着他单方面去跟对方谈条件,还好要偷盖公章的时候被他发现,为此跟合伙人闹崩了,那人已经离开了公司,他拟定的合同,自然也拿不到了……”
  夏蓁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信吗?”
  陆唯笑道:“我很愿意相信他,但是这段话跟前一个破绽相同,他说得太晚了。”
  “这份合约书能让案子翻盘吗?”
  陆唯摸了摸下巴:“要看他们怎么用,哪怕再微不足道的物证,如果用的时机对了,也会起到关键的扭转作用。”
  听到这里,夏蓁蓁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把播放音量放到最大,点了播放键。
  “秦法官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们不用管判下来多少金额,反正答应给你们的那一份,不会少的……”
  陆唯的声音从手机中突兀响起,把他本人都吓了一跳。
  可能是偷录的原因,背景时而嘈杂时而安静,声音也有点不自然,但是陆唯的声线还是很清楚的。
  夏蓁蓁惊呆了,陆唯也好不到哪儿去,拿过她的手机又点播放,听了好多遍,再看对话栏上的备注名:正元梁菲菲。
  怎么会是梁菲菲??
  “这是你说的吗?”夏蓁蓁一脸的不可置信。
  “每一个字都是我的声音,但是这话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种事我也从来不会做。”陆唯的眉头皱得死紧。
  夏蓁蓁烦恼地挠头:“我相信你,可是这个录音太逼真了,警察和法官会不会相信你啊!”
  陆唯神情凝重:“看来,这次的事真的是很大。”
  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夏蓁蓁握住他的手:“你真的想不起来得罪过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勾结法官,做手脚赢官司,骗取赔偿金,一百万元啊,涉案金额这么大……足以毁掉一个律师的职业生涯,外加牢狱之灾。
  “我确实不知道。”陆唯低吟一声,忽然重新捡起那张名片,“但有人知道。”
  夏蓁蓁有些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陆唯不想把她牵涉进来的,正准备拒绝,忽然就想起了樊鸣。南乐每次都因为梁菲菲跟他闹别扭,现在换了自己单独去见梁菲菲,又是因为这么复杂危险的事情,夏蓁蓁尽知前情,如果不让她去,她就算不胡思乱想也会牵肠挂肚……
  夏蓁蓁画蛇添足地补充道:“这个梁菲菲看着就很难缠的样子,万一谈判破裂了,你是男人是不能打女人的,这时候就要靠我了。”
  陆唯很感动地抱抱她:“谢谢你,我亲爱的女保镖,不过梁菲菲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是跆拳道黑带了,尽量动口不动手,OK?”
  “动手?开什么玩笑!”夏蓁蓁指了指自己的头,“我168的智商就是为了不跟别人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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