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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6章争执
  过两天,许柏庭又出差去了申城。
  容嘉策划完这一期节目后,想了想,给他发了条短信:“Wuli许大大,我的节目策划完了,非常棒哦,新一期就在这个礼拜正式录制,你要来吗?”
  他可能是在忙,过了半个多小时都没回复她。
  容嘉想了想,拨打了他的电话。
  约莫响了三声,电话被人接通。
  容嘉兴冲冲的,刚要开口,又觉得这样太掉价了,于是清了清嗓子,有点傲娇地哼了声:“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
  那边顿了一下,然后是一个软糯的女声:“您好,我是许总的行政助理慕寒,请问您是……”
  容嘉语气滞塞。
  对面,慕寒似乎也觉得气氛不对了,连忙磕磕绊绊地解释:“您是夫人吧?许总去……”
  话没说完就被掐了。
  慕寒杵在原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六神无主,犹豫了会儿,又拨了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你在干什么?”
  慕寒吓了一跳,抬眼望去,许柏庭正好推门进来,站在门口看她。
  他的目光算不上多严厉,但是不怒自威。慕寒连忙把手机递过去,有些无措道:“……夫人的电话,她……”
  许柏庭接过来,看了会儿,关掉了。
  “以后别碰我的手机。”
  慕寒忙点头:“好的,我是一时情急。对不起,许总,下次不会了。”
  “行了,你先出去吧,把下午的开会资料准备一下。”
  “好的。”慕寒连忙抱着自己的东西灰溜溜离开。
  顺便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许柏庭又看了眼手机,沉吟片刻,换了个号码打过去——
  没人接。
  他改了发短信——
  【许大大】:接电话,我有话跟你说。
  【容嘉】:你谁?请问我们认识吗:)
  【许大大】:我是许柏庭,怎么样,认识了吗?
  【容嘉】:哦,是你啊,有什么事情吗:)
  【许大大】:你又怎么了?
  【容嘉】:没怎么啊,嘿嘿:)
  【许大大】:……你能不能别发这个表情符?
  【容嘉】:原来你不喜欢这个表情符啊:)
  【容嘉】:太好啦:)
  【容嘉】:许大大你好:)
  【容嘉】:
  :)[以下省略N个:)]……
  【容嘉】:许大大再见:)
  许柏庭:“……”
  半分钟后,他打了她的电话。
  这一次,接通了。
  “干嘛?”容嘉道。
  许柏庭却没说话。
  他没质问,更没生气,也没辩解,倒是让她一头雾水了:“……”
  约莫等了半分钟,她都快不耐烦了,他才毫无预兆地笑了一声:“你是在吃醋吗,容嘉?”
  容嘉一怔,随即骂道:“吃你妹妹个醋!没事我挂了!”
  许柏庭说:“她是董事会一个董事的闺女,刚毕业没多久,人家已经结婚了。”
  容嘉顿住。
  结婚了?
  许柏庭:“她家里也有矿,老公又高又帅又有钱,不比你老公差。所以,不会对你老公有什么不良企图的。这样解释,可以了吗?”
  容嘉:“……”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愉快的通话。
  虽然场子找回来了,误会解开了,她的面子里子也掉一地了。后来,她找了个借口就给匆匆挂断了。
  许柏庭给面子,也没打过来,就发了条短信给她。
  若无其事的口吻:“早点休息吧。”
  容嘉没回他。
  翌日去小舅舅宋海强家里,小舅妈张慧芳知道她要来,给她坐了一桌子的菜。
  “之前三催四请的你都不来,说工作忙,怎么今天倒有空闲了?”
  容嘉:“你也说了,工作忙嘛,这两天堪堪得空。”
  宋家虽然比不上许家和容家,也算小有资产,在陵市有点地位。
  立春时节,陵市总是多雨。
  沿海几个港湾的水位线最近都涨了不少,海运加价,加之金融危机的影响,几个靠海运营的公司叫苦不迭。
  宋家是典型的暴发富,煤矿起家,这两年做的是渔业海运生意,在海港发达、这行竞争激烈的陵市,撑死了也就几个亿的身家,这段时间更是受了不少影响。
  容嘉就想着过来看看。
  晚上宋海强出去应酬,宋翊翔也在公司,就三个人,饭烧得很简单,就两菜一汤。
  宋娇娇一直往自己碗里夹鸡翅,张慧芳看不下去了,筷子敲在她的手背上:“你都快110还拼命吃呢,给你姐姐留点儿。”
  宋娇娇不服气,含着一只鸡翅含糊道:“110怎么了?我说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审美畸形,我165、110那是标准体重好不好?”
  “还标准呢?你看看你,肚子上的游泳圈都快三层了!”
  “哪有!”
  容嘉看她们大眼瞪小眼,忍不住笑了,心里温馨又暖意。
  大约9点多的时候,宋海强回来了,满脸的倦色。
  张慧芳忙给他倒了杯茶:“怎么了这是?最近这几天都这么晚回来,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
  宋海强叹了口气:“生意不好做啊。这两年本来形势就不好,最近又碰到了那么一糟事,糟心。”
  “还是那个周总?”
  “还能有谁?我货款都给他拉过去了,他愣是不付钱,不承认,你说怎么办?后续资金跟不上,公司很可能会出现问题的。”
  容嘉听明白了。
  宋海强之前揽了一单生意,因为是老熟人姜总介绍的,也没多计较,直接就接了。加上这两年生意不好做,陵市市场饱和,他想进军临市的码头,拓宽一下商路,在价格等方面的条件上就让步了很多。
  那周总一开始也挺好说话的,两人就口头约定了一下,没订合同。
  按照约定,货已经运了三分之二了,周总也该把剩余的货款给陆续付了,不过,他现在还只付了十分之一。
  宋海强说:“刚刚我去找他了,跟他谈了会儿,就一直跟我扯皮讲道理,说什么让我先把货都拉过去,钱一定少不了我。呵,他以为我傻啊?听不出这都是空话。我要是把剩下的货都拉过去,他猴年马月才给完钱啊,说不好,就直接给赖了。”
  张慧芳也急了:“这人怎么这么赖皮啊?还有,你当初怎么就没跟他签合同呢?”
  宋海强:“我哪知道他是这么一个人啊,再说了,还有老蒋担保呢。钱肯定是会给的,就是个时间的问题。不过,现在我也没法跟他耗啊,为了这批货,我把上个月老刘打给我的一千多万都砸里面了。”
  张慧芳:“那现在怎么办啊?”
  见她一直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宋海强也烦不胜烦:“你能不能别走了?我头都要被你绕晕了!”
  张慧芳:“好啊,你就知道冲我发火!当初你怎么不多长一个心眼!”
  宋海强:“这能怪我吗?现在生意不好做,我也是想多结交一个朋友,要是能把生意做到隔壁静海市,也不会这么难了。”
  两人一通好吵,到最后,反而抱在一起哭起来。
  等宋海强回了房间,容嘉给张慧芳倒了杯水:小舅妈,你别急,先喝口水。”
  张慧芳却一把抓住她的腕子,眼睛里都是希冀:“容嘉,要不你去求求许总……”
  容嘉噤声了。
  回到房间,她翻开了手机。
  屏幕上,“许大大”三个字非常醒目。
  她的手指移上去,想要划开,却迟迟下不去手。
  小舅妈哀求绝望的眼神还在眼前,但是,一想到前两天的尴尬,容嘉又拉不下那个脸。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把电话界面给关掉了,倒头把自己埋到被子里。
  ……
  宋家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好,最近几天,宋海强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黑眼圈也越来越浓。
  张慧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容嘉,你有跟许总提过这件事吗?”
  容嘉一滞,舔了舔嘴唇,只能道:“他去国外了,最近有个大项目,要出国谈……”
  张慧芳不疑有他,脸色更加灰白,嘴里念叨着“这可怎么办才好”。
  看她这样,容嘉更是内疚。
  将近11点的时候,宋海强才回来,倒头就瘫在沙发里,只不停抽烟,不发一言。
  张慧芳急坏了:“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了?周万图还是不肯给钱吗?那蒋昆呢?他可是担保人啊!当初他怎么说来着的?周总不可能不给钱的,要是不给,就找他要啊!”
  宋海强本来就心烦,被她这么一通叨叨,更是心浮气躁,怒道:“你能不能别吵了?我能不知道吗?可他压根就不见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见你?不见你就跟他打官司啊,他怎么能不管啊?”张慧芳急得不住跺脚。
  “打官司?你以为官司那么好打?不说能不能打赢,这官司少说也得打个大半年,我哪有那个美国时间跟他们耗啊?现在公司周转不灵,又没有资金补上,几个供货商还跟我要货呢!”
  “那怎么办啊?”张慧芳就差哭了。
  “你别吵,让我好好想想!”
  两人大半夜都没睡。容嘉晚上起来上厕所还看到客厅的灯亮着,她靠在门边,心里又是纠结又是内疚。
  这样的坏情况持续了三天。
  ——周万图跑路了!
  宋海强进门后,把公文包往沙发里一扔,扯下领带:“周家这两兄弟,真不是好东西啊。周万图这孙子,逃的倒是彻底,可欠我那些钱呢!”
  张慧芳:“跟周万豪要啊!他们可是兄弟,周万豪那老瘪三更是京城的地产大王,那么有钱,怎么能不还?就是他外甥谢涵,那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啊,怎么会没钱?就是不想还!”
  宋海强:“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周家和谢家这帮孙子,焉坏焉坏的,表面上是大老板,本质不还是老赖。”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宋海强拿出手机,又打了出去,可是,接电话的是周万豪的秘书,公事公办地笑道,“不好意思,周总不在,有什么话您就跟我说吧,我会帮您传达的。”
  宋海强气得直接掐了电话。
  周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周万豪悠哉哉靠在办公椅上喝茶,对秘书招招手:“做的很好,出去吧。”
  秘书抱着文件正要出去,半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进。周万豪一抬头,就看到了笑吟吟的谢涵。
  周万豪诧异一笑:“你不在HS建设和安盛,到我这儿来干嘛?”
  谢涵摆摆手,招呼秘书出去,反手将门关上:“我再不来,您是不是要跟宋海强吵起来了?他是粗人,犯不着,要是真惹毛了,豁出去来跟你闹,委实难看。”
  周万豪嗤笑:“宋海强是个什么东西?他敢?给脸不要脸,就那百八十万天天打我电话。”
  谢涵笑了笑:“那倒也是。不过……”
  “不过什么?”
  谢涵沉吟,不着痕迹地添了把火:“宋海强算不上什么东西,我也不看在眼里,但是,许柏庭呢?HS集团呢?您也一点不在乎?”
  周万豪怔住。
  谢涵按住他的肩膀,歪着头,跟他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周万豪皱紧眉头:“你什么意思?”
  谢涵目光幽深,沉吟道:“宋海强妹妹的女儿,是许柏庭的老婆。怎么你不知道吗?”
  “什么?!许柏庭真的结婚了?”
  之前是一直听圈里人说,但是没注意过。
  但是转念一想,这种商业联姻,有几分真感情?
  谢涵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有些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椅背:“之前就听方文熙说许柏庭喜欢那个小丫头,还以为是谣传呢,顶多是玩儿玩儿新鲜,没想到是真的。那小丫头我也见过,长得是挺不错的。我劝你啊,还是不要惹宋海强了。”
  周万豪土老板起家,向来刚愎自用,听他这么说,反而不干了。
  冷笑:“在陵市这一亩三分地上,我用得着怕许柏庭?不过就是个三十不到的小年轻。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谢涵劝道:“还是把钱打给宋海强吧,最近不要起什么事端,周家还不缺这点钱,我们不能得罪许柏庭。”
  周万豪没做声,嘴里很硬。其实,真要跟许柏庭和HS那样的庞然大物硬抗,他还真挺虚的,不过,一个宋海强他还不放在眼里。
  谢涵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挑拨离间地差不多了,也就告辞了。
  他跟容嘉也没什么仇怨,不过,那天她那么下他的脸,他能咽得下这口气?给制造点小麻烦罢了。
  她是会去求远在申城尚在龃龉的许柏庭呢?还是来找他谢涵?
  他真挺期待的。
  哦,也能袖手旁观。
  那他就有些失望了。
  接触的这段日子,她哪一次不是含着笑却高高在上不冷不热的样子?眼底,还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很明显,是瞧不上他的为人。
  谢涵勾了勾唇角,切齿一笑。
  不过,这件事出乎了他的意料,容嘉没去找许柏庭,也没来找他。
  第057章改观
  第二天,周氏集团就上了头条。
  标题是“周氏恶意拖欠货款,工人聚众示威”。
  办公室内。
  周万豪“啪”一声把报纸拍到桌面上,气得发抖:“妈的,这三八,居然找了一帮工人来公司楼底下拉横幅要钱!害得我一大早就被董事会弹劾,公司的股价都掉了两块!董事会的那些个老家伙,正好借题发挥找我的茬!妈的!”
  他气得要死,谢涵却神色平和,拿起那份报纸慢悠悠翻看起来。
  “写得不错啊,挺会抓重点的。”
  周万豪:“??!”
  看到他的表情,谢涵就笑了:“小事而已,大不了,把钱给他们嘛。股价这种东西,不向来是有升有降的?”
  嘴里这么安慰,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周万豪本就是个马前卒,是他用来试探容嘉和许柏庭的一颗棋子罢了。
  让他意外的是,容嘉竟然能想出这么个没脸没皮的损招来对付周万豪。
  不算多么高明,但是行之有效。而且,看起来简单,真要聚集起那么一帮人,还要鼓动他们来闹事,不仅需要很高的社交技巧和堪比传销的口才,还需要常人所不能有的胆魄。
  谢涵觉得,他似乎有点小瞧她了,不觉有些饶有兴味,提了提唇角。
  ……
  周万豪很快就付清了欠款。
  容嘉松了口气,心里又有几分失落。
  当你习惯了有那么一个人总是在你危难之际无条件地帮助你,倘若有一刻他没有来,多少会有些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
  其实他俩也不算吵架。
  就是别扭。
  她丢了人,他知道她丢了人,为了照顾她的面子,所以暂时没联系她而已。而她,又碍着面子不好意思立刻联系他。
  这个人是善解人意。
  但有时候,又太过善解人意了点。
  他要是笨一点,蠢一点,不识时务一点,此刻就该不依不饶地给她打电话,不顾她的萎缩,不讲理地占满她犹豫窘迫的空窗期。
  那她疲于应付他,也就少了胡思乱想的功夫。
  可他偏不。
  他就是这么骄傲,就是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每一刻的心理变化,理智沉着地处理。
  他给她时间思考,给她时间调整。
  可恰恰是这种包容,让容嘉又爱又恨。
  有时候,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惩罚她的作天作地?
  容嘉带着烦闷的心情,回到宋家。
  进屋时,容嘉分明感觉屋子里的气氛不大一样,客厅里传来欢声笑语,连宋娇娇和送一箱都没拌嘴,一派和睦。
  张慧芳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你要来怎么不说一声啊?阿姨提前去买菜,多炒几个,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我做的菜了。这几年,你混得很不错吧?瞧瞧你这表,可是……”
  宋娇娇嗔道:“妈,你这不是废话吗?许哥哥现在可是HS集团的CEO啊,HS啊……”
  宋翊翔不怎么会说话,但也笨拙地附和着。
  他工作好几年了,可不是这俩天天窝家里就知道逛街打麻将的女人好比,多少有点眼界。
  在张慧芳和宋娇娇眼里,许柏庭只是有钱,但有钱到一个什么概念,她们根本就不懂。
  许柏庭,那在商界代表的就是一个传奇。
  他刚毕业时,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是有名的“康盛并购案”,典型的以弱胜强。
  在那之前,很多人对这位太子爷不看好,甚至冷嘲热讽地看好戏,说他年纪轻轻的,难当大任,也有依附于HS的一些小家族小公司扬言要脱离,说HS要完了,结果被纷纷打脸。
  许柏庭比之许怀山父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处事狠辣,不择手段,更不讲什么章法人情,哪怕是元老,惹到了他或者成了无能的蛀虫,也会被他直接开刀踢掉。
  虽然年少时,宋翊翔也见过他几次,却没有什么深刻的交集。
  那时候,宋海强的生意还没做到现在这样,撑死了就是个给人包工的,许家那时对他们而言就是高不可攀的。
  多年过去,宋翊翔回想起来,对他的印象竟然非常模糊,甚至不了解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让他心里更加敬畏。
  这人看着文质彬彬的,话也不多,偶尔说两句也带着笑,但是一想起关于他那些报导和传闻,宋翊翔还是不敢放肆。
  许柏庭的到来,算是在宋家掀起了一层浪潮。
  不止张慧芳忙里忙进,宋翊翔和宋娇娇也围在他身边,问东问西。
  宋海强坐在一旁,虽然有些拘谨,但还是时不时会插一句话,彰显一下存在感。
  宋家虽然也有点小钱,但是宋海强心里明白,就那点钱,在许家面前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虽然许柏庭态度温和,几乎没有什么架子,宋海强神色间还是有些紧张。
  “姐夫,你吃这个。”宋娇娇殷勤地给他剥橘子。
  “不用了,我不吃这个,谢谢。”许柏庭有些尴尬,摘下眼镜,低头用镜布擦了擦。
  又说了会儿,他找了个借口,去阳台上抽了根烟。
  冷风一吹,一颗心才静下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望去,是蹑手蹑脚的容嘉,正作出伸手要拍他肩的动作。
  她似是没料到他会忽然回头,脸上窃喜搞怪的表情就这么凝固在那儿了,看着特别滑稽。
  许柏庭忍俊不禁:“你几岁了啊?”
  语气自然,竟似全然没有把之前的别扭放心上的样子。
  也没有要旧事重提的打算。
  他向来大度,从不在小事上斤斤计较,容嘉倒是松了口气,为自己之前的担忧别扭而愧疚。
  此刻被他这样调侃,她垂下手,懊丧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脚步声那么大,鬼都听到了。”
  阳台上没有开灯,只有他指尖燃着的那簇火苗,把他明晰的面孔照得半明半寐。黑眼睛里,依稀有莞尔的笑意。
  容嘉被他看得脸红:“是不是很幼稚啊?”
  “没有,很可爱。”他把烟掐了,“不好意思,你闻不惯这味道吧?我以前也不怎么抽。”
  “那现在怎么抽上了?”她好奇地望着他。
  许柏庭微微笑,反问:“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抽烟,无非是烦闷、寂寞,性格使然,不愿与人多说,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
  他心思重,工作压力大,也不善与人沟通。
  容嘉仔细端详着他。
  白皙的面孔,乌目修长,鼻梁高挺,还是那么英俊。而且气质内敛,斯文干净,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那我换个问题。”她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他点点头,示意她可以问了。
  容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微微贴近了,哼哼唧唧地问他:“那你有没有想我?”
  他神情淡漠,眼睛里却含着笑:“没有。”
  容嘉吃瘪,又气地捶了他一下:“狗带吧你!别是在外面找到别的女人了!”
  她负气转身。
  他从后面抱住她,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口的位置:“好了好了,怎么这么不禁逗?”
  容嘉:“谁要理你?”
  许柏庭:“真不理我?”
  容嘉:“哼——”
  哼完后,她又转过身来,双手捧住他的脸:“说,在外面有没有找女人?”
  被她这么无理取闹地闹腾,许柏庭只是微笑:“没有。”
  容嘉抬起头来,却发现他正低头望着她,清俊的脸近在咫尺。不知何时,两人间的距离已经拉得这么近了。
  他眉眼乌黑,眼神安静,专注望着人的时候,有种让人目眩的感觉。
  挨得太近了,她甚至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息,还有他身上,那种清幽的薄荷味,混着一点微微呛人的烟草气息。
  许柏庭高大俊朗,只是站在她面前,就给她逼人的压迫感。容嘉不觉后退了一步,背脊却抵上了墙角。
  这时才发现,这是阳台的角落,退无可退。一瞬间,她被他禁锢在了封闭的角落里,姿势暧昧。
  而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这么看着她。
  眼神安静、淡泊,倒显得她姿态窘迫。
  容嘉的小脸,不由自主变得绯红。
  这人身上的气息太干净,深谙世故却并没有那种在阴谋堆里浸淫的感觉,反而像俗世里的一个看客,岁月静好。
  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尤其是看着那张清淡高雅的脸,一瞬间就很容易生出龌龊的念头。
  那种感觉,不随人的意志左右,就是一瞬间的念头。
  心里有鬼,她甚至无法动弹,好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讷讷地站在那儿。
  好在张慧芳这时在屋里喊她,容嘉如蒙大赦,连忙转身跑进屋子。
  吃过饭后,许柏庭和三兄妹坐到了客厅,宋娇娇一直缠着他说话,叽叽喳喳的,像黄鹂鸟似的,说个不停。
  他竟然也破天荒的耐心十足,一一回答。
  “是吗?旧金山的景色这么好?我有时间也要去,从加州到旧金山的火车,一路拍照,感受一下。”她一脸向往。
  许柏庭说:“有时间的话,我带你们去。”他是对宋娇娇说的,目光却在容嘉脸上,一直望着她。
  容嘉却垂着头,嘟着嘴剥着核桃。
  只是她心里有事,又笨手笨脚的,核桃没剥开,反而磕到了手。
  下一秒,有人拉过她的手,摊在掌心里仔细看了看,松了口气说:“还好,不是很严重。”
  他手心温热,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掌心,带起战栗般的酥麻。
  容嘉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停了会儿,她犹豫着抬头去看他。
  许柏庭垂着头,用一把工具钳替她剥着核桃,把剥好核桃仁放入一个小碟子里。
  “吃吧。”
  容嘉看着那一小碟核桃仁好久。
  后来他起身告辞,容嘉也站起来。她正好也有话跟他说,看窗外下了雨,便从屋子角落拿了把黑伞。
  在里面还没觉得,到了外面,顿觉寒意沁肤,几乎要侵入骨髓。
  容嘉打了个喷嚏,抱紧了胳膊。
  下一秒,一件裹挟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容嘉抬起头,看到了许柏庭无奈担忧的脸。
  “愿意跟我回去了?”
  大门屋檐下只有寥寥一角空间,雨如不断线的珍珠,把这逼仄的尺寸之地跟外面滂沱的世界隔绝开来。
  容嘉只觉得耳边一片安静,视野远处一片模糊,只有这人清俊英挺的面孔。
  许是习惯了,又或者是对这人敬畏更多,她很少这么近距离地端详他。
  “怎么这样看着我?”他笑了一下。
  这一笑,像是打破了两两相望的尴尬魔咒,容嘉也笑了一下:“忽然想起家里还有我做好了搁在冰箱里的烤布蕾呢。怕你全给我偷吃了!”
  “那还不快走?”他回身对他挑了一下眉毛,眼中有几分心照不宣的促狭。
  容嘉扑过去,牵住他递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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