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话 醉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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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夜赏月,小哑巴从前受人排挤,宅里纵有月饼赏下来,也到不了他手里。如今好了,各色的花样口味随着他吃。吃了小块五仁,觉得怪腻的。又切了个团圆玫瑰豆沙馅的,清甜绵糯,便和竹昀分着吃了。
  两人坐在亭里,抬首遥遥一望,一轮冰月皎皎升空。月朗星稀,明华如雪披落而下,园内花木俱清。花卷蹿在园里扑那些上上下下的萤火,一时从东冒出来,一时又往北钻进去,不亦乐乎。
  鹊儿不知在哪里弄了小瓮果子酒来,她们丫头不敢和主子同桌,虽有恩典,还是自抬了张矮几坐在下首。
  竹昀尝了那酒,据说原身酒量不错,尝了尝这清淡果酒,知觉得如蜜水一半,也无甚奇的。倒是傅新凑过来好奇也要喝,扒拉着竹昀的手就着杯喝了一口。砸吧了几下,觉得酸酸甜甜的,还透着股果香,十分新奇好喝。
  下首的喜儿鹊儿看他扒着少爷的手不放,越过桌去也要喝人家杯里的酒,直至喝空了,还恋恋不舍。馋嘴馋得没规矩,都偷偷笑他。
  少爷还都纵着。
  喝空了竹昀的,小哑巴就捧着自己的杯去跟鹊儿要。
  “仔细吃醉了,连回去的路都摸不着。”鹊儿捂着小青花瓮不给他。
  小哑巴见在这里要不着,便回头去扯少爷的袖子,眼巴巴地指着鹊儿手里的果子酒。竹昀最受不得他这样,想那酒清淡如蜜,便让鹊儿给他。
  鹊儿便给他倒了一杯,那酒汪在白瓷杯里紫盈盈的如玉色一般温润,又映着月光,极为好看。小哑巴高兴,喝了一杯又讨一杯,几下就去了瓮里的一半。
  喜儿忙道:“可不敢再喝了,真要醉了。”
  喜儿不比妹妹鹊儿,平日端正稳重少和他玩笑的,但照顾他又十分留心。所以小哑巴不听鹊儿的,倒是喜儿说不能喝了,才恋恋地放下杯作罢,现成的蜜瓜又吃了一块。
  月也赏了,酒也喝了,夜风渐起又近深秋,竹昀便想带人回去了。也让那两姐妹家去和父母团圆,今夜不用值守。
  喜儿想着素日也带着几个小丫头做事,少爷又是最省事的,今夜一夜有她们也够了。便叫人收拾了亭子,和妹妹送少爷同傅新回去再走。
  小哑巴从没喝过酒,他看那果酒酸甜可口,色又轻亮好看,所以贪嘴。还以为和平常喝的那些蜜饮一样,喝了有大半瓮下去。如今被夜风当面一扑,酒力便渐渐发起来,人虽没醉,脸已有些烧红了。
  那酒原来是后厨的人讨好在少爷身边当差的大丫头,私下送给鹊儿的。连鹊儿也不知道,这果酒只是尝着酒味浅,若吃一两杯还不要紧,吃得多了,也是会醉的。
  小哑巴一路走回去,原本还和竹昀并道,渐渐不支落到了后面,又怕跟不上,便又十分熟练地拉上了少爷垂着的阔袖。竹昀也惯了,看也不看,就直接翻手出来将人牵住。
  出了园子才发现不对劲儿,此前每每相牵,脑子里傅新的心言就叽叽咕咕地没停过,今夜倒安静。
  低头看他,才发现对方颊上生春,满眼醉意。瞧着醉了倒也老实,牵他就走,停了他也停。
  带着回了院里,进了屋便让喜儿两个回去了。小丫头打了热水进来给主子洗漱休息,竹昀看着呆坐在矮榻上的傅新,又要了份醒酒汤。
  竹昀看他呆呆的,便拧了热手巾过来,放在他手里让他擦脸醒醒酒。
  小哑巴不去握手巾,却贴着竹昀的腕子虚虚握着,眼里迷迷蒙蒙,似含了一层水光。竹昀听见他心言里说,“难受……”
  竹昀看他耳朵都红了,一摸脸上还是烫的,就知道酒力都发了,现在醉着难受。
  恰好小丫头端了醒酒汤过来,记着喜儿的教导,东西放下后就退身带门出去了,一眼也不敢乱看。
  竹昀便半扶着人道:“傅新,把这个喝了。”
  小哑巴正头晕得厉害恹恹的,挨着竹昀顺从地张口在靠过来的小碗上喝了一口。那醒酒汤里加的是橘皮肉豆蔻干姜等熬的,气味辛辣冲了些,味道也不甚好。小哑巴只喝了一口,就苦着脸推碗不要了。
  “难喝,傅新不喝……”
  小哑巴喝到这个舌头发苦,便极委屈地缩回竹昀怀里,要离那汤远远的,埋头在竹昀颈畔直哼哼。
  竹昀无法,只得将碗放下。重新拧了手巾给人擦了脸,抱回榻上。自己也洗漱了一番,宽衣而卧。屋内烛火并未全熄,只留了床头的一盏,罩着鹅黄的绘兰灯罩,柔柔地透着烛光。
  这是傅新的习惯,竹昀给他留的。
  竹昀阖目正要睡,就听见里侧窸窸窣窣的响动。傅新就挨了上来,因为就寝只穿着贴身的小衣,搂着竹昀的手臂,心言里反反复复都是“难受”。
  竹昀皱了皱眉,看他似乎真得难受得熬不住,便坐起来搂着他抚了抚背,说道:“头晕得厉害吗?我叫人来看看。”
  小哑巴却摇了摇头,拉着竹昀的手从被底探到身下,竹昀便触到私密难言处,顿时明白这傅新在难受什么。
  “你这……”
  竹昀仿佛触到了炭似的一下把手抽了回来,身侧的傅新意识朦胧却只想依赖他,搂着他不撒手。
  “此事……你,你自了就是了。”
  竹昀自然懂这些,被他贴身搂着,抵拳咳了两声,颇为尴尬。他或许该如之前那样躲到另一间房去,好给傅新腾地方解决……想着便掰开他的手要走。
  小哑巴正不上不下地难受着,这是他第二回这样,上次稀里糊涂地不知怎么就过去了。这次身上心里就是不想让少爷走,似乎贴着少爷才能好些。
  从前与傅云的那些狎夜都是自强迫开始的,每每受苦不迭,还有些器具药物,让小哑巴又痛又怕。他只有煎熬,记忆里于此事却并无经验,也是和竹昀在一起之后,渐渐有了反应。奈何他不懂纾解,只知道赖着竹昀不让走。
  竹昀看着他脸上飞红,眼波潋滟,分明春意萌动,又是一副不解其意的单纯神情。
  “你是真的不懂么?”
  竹昀叹了口气,这傅新从前和原主是那种关系,怎会不懂这个?忽又想起对方是个傻乎乎不知人事的,便又明白了。
  真是,其他教教也罢了,这个……竟也要他教么?
  小哑巴已经缠上来,本能地就贴着竹昀磨蹭,清甜的酒香漫漫,还传着心言要竹昀也抱抱他。
  纠结半晌,竹昀终于还是妥协了,扳过傅新埋在颈畔乱蹭的脸,捏着他的光洁小巧的下巴,无奈道:“只这一次,你记住了。”
  小哑巴神情愈发迷离,忽觉唇上一软,被吻倒在榻上。
  并蒂芙蓉的玉青帐掩,外头唯一的那盏香兰烛灯半明半暗只照得榻首一端,隐约只瞧见衣衫松落,有影俯身下去,于衾榻间两相交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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