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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长而深重的吻,一直持续了许久才结束,程雪靠在他怀中喘着气,他也没好上多少,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调整着呼吸。
  两人一时间也没有说话,就在这种静谧中感受着拥有彼此的美好,直到程雪的电话铃声响起才打破了这温馨的安静氛围。
  程雪急忙拿起手机来看,却见是一个陌生号码,虽疑惑却还是接了起来。
  “喂,哪位?”
  那边许久没有声音,程雪暗想恐怕是打错了,正要挂断电话,那头却突然开口道:“是我,程雪。”
  程雪听着这声音有点熟悉,不过一时间分辨不出来,“你是……”
  “李敏芝。”
  程雪愣了愣,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道:“你……找我有事么?”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她跟李敏芝就没有再联系过,之后也没有听过关于她的消息。
  李敏芝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冲她道:“我听说你回德明了是吗?”
  程雪眉头皱了皱,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过她还是点头道:“嗯,我回来了。”
  “那你知不知道白谦要去西北边防的事情?”
  “西北边防?”
  程雪听到这话却呆了呆。
  “嗯。”
  李敏芝应了一声,又沉默了许久才道:“之前他原本打算参加驻淮部队的,不过后来听说你要结婚了,他就申请了去西北边防。
  报告已经递上去了,不过上面还没有批复,他的爷爷奶奶和爸妈都不同意他去,说那边很危险,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可他却像是铁了心,谁都劝不动,如果你在德明的话,能不能去劝劝他。
  你和他那么熟,你也应该知道他们家是几代单传,他的家人都不愿意他去冒这个险。”
  程雪一时间呆呆的没说话,听到李敏芝提到“西北边防”几个字,她倒是想起了前一世的事情,西北那个地方动荡不安,经常发生,而白谦上一世就是在中与恐怖分子作战牺牲的。
  其实她重生之后曾经试图帮白谦改变过他的命运,可是白谦后来还是参了军,如今却又要和上一世一样去西北。
  如果说她妈妈这一世并没有摆脱癌症的困扰最终也只能走向死亡,那么只要白谦的人生轨迹没有变,他此去西北也绝对是死路一条。
  “程雪?
  程雪你在听我说话吗?”
  李敏芝的提醒终于拉回她的思绪,程雪用食指和拇指按了按眉心,“我听着的。”
  “不管怎么说,你们曾经也是同学,更何况白谦的爷爷奶奶对你也不错,如果方便的话,你还是去劝劝吧,或许你的话他会听的。”
  程雪疲惫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她不想再与她多说什么,丢下这句便挂断了电话。
  言景洲全程保持着静默,这会儿她挂断电话之后他便问道:“怎么了?”
  程雪为难的看了他一眼,思索了许久还是冲他道:“白谦要去西北边防,李敏芝让我去劝他。”
  他静静的看着她没说话,那面色似被一片阴影笼罩,高深莫测的,让人看不出喜怒,许久之后才听得他淡淡开口问:“你的想法是什么?”
  程雪咬了咬嘴唇,碍着许邵还在,她不能再跟他提重生的事情,只冲他道:“白谦此去西北一定会死。”
  “你不想他死?”
  程雪见他眉心皱了皱,微微叹口气,紧紧握着他的手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去的话那我便不去了。”
  “罢了。”
  他转头看着窗外,面色有些难看,“你去吧,不然往后白谦若是真的死了,你怕你会觉得愧疚。”
  程雪张了张口,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言景洲便让许邵调了个头,往白谦家的方向开去。
  在白谦家门口停下之后程雪又冲他道:“你若是不放心的话,我们一起去吧。”
  “不必了,不过我只给二十分钟的时间,如果时间一到你还没出来,我就进去要人。”
  程雪无奈的笑笑,点点头,“好。”
  程雪下了车在白家的大铁门上敲了敲,没过一会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白家的做饭阿姨,程雪冲她问了好便跟着她一起进去。
  进了客厅,却见白爷爷白奶奶都在,二老之间的氛围显得有些凝重,白奶奶眼中还有明显的红晕。
  白奶奶先发现的程雪,本来是坐在沙发上的,这会儿却激动的站起来笑道:“程雪?”
  程雪急忙走过来冲二老打招呼,又将自己买的东西递过去,白奶奶便嗔了她一眼道:“你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
  !”
  白奶奶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又问:“你都许久没有来过这边了,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是吗?”
  程雪点点头,“过几天就结婚了。”
  白奶奶和白爷爷对望一眼,她面上明显有些失落,不过却还是冲程雪笑道:“不管怎么说,奶奶希望你能好好的。”
  “好。”
  程雪乖乖应了一句,终于转到正题,“我听人说白谦打算去西北是吗?”
  白奶奶一听这话就重重的叹了口气,“那孩子不听话,简直要愁死人了!西北那个地方是人呆的吗?”
  猛然想到什么又道,“你这次来是来劝他的吗?”
  程雪点头,“我试试看。”
  白奶奶立刻激动的笑起来,“好好好,他小时候最听你的话了。”
  程雪有点囧,怎么大家都觉得白谦听她的话,实际上白谦这人最难教化,他认准的事情没人能说动,程雪也只能算是勉强一试。
  白谦正在房间里面整理东西,换洗的衣服他都已经整理好了,此刻正拿着一张帕子擦他最喜欢的一个陶瓷杯,这是他生日的时候某个人送的。
  擦到杯柄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白谦头都没抬,只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进来。”
  来人扭开门把,却是没说话,他等了一会儿没动静便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待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之时,他双手一抖,手上的杯子便咕噜噜的滚落下来,还好是木地板,杯子掉下来也没摔碎。
  白谦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将杯子捡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发现没有损坏才松了一口气。
  经过捡杯子的小插曲,因为见到那人波动的情绪也平复的差不多了,是以他站起身来之时面色已恢复如常,一边慢条斯理的继续擦杯子,一边故作不以为然的道:“你怎么过来了?”
  程雪走进房间来,深吸一口气才冲他道:“我听说你要去西北了是吗?”
  “嗯。”
  他淡漠的应了一声。
  “西北那是什么地方,那边经常发生动乱,你过去会有生命危险的。”
  他却是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悠悠然道:“作为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如果害怕有生命危险就逃避,那还有谁来保卫国家?”
  “……”
  他将杯子塞到箱子里装好,走到窗边又冲她招了招手,程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倒是乖乖的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从窗外看过去,不远处就是一条街,白谦冲她指了指街上的人道:“你瞧那些坐在街道边打麻将的人是不是很悠闲?
  还有那对小情侣,你看他们的样子是不是很甜蜜,还有那边那几个聊着天的学生,他们看上去很天真很开心对不对?”
  程雪转头望着他,“你想说什么?”
  他勾唇笑了笑,那一双眼睛微眯,她却看到他的双眼中揉着阳光,像是在里面洒了碎钻,璀璨夺人。
  “如果没有边防战士的血泪,哪里就有眼前的这些太平盛世,如果每一个人都害怕死亡,谁还能保卫国家?
  你明白吗?”
  他的这些话,一字一句,强烈的撞击在她的心间。
  是啊……一个国家的繁荣昌盛绝对离不开军人的流血牺牲,是他们用自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国家每一个人的幸福安康。
  “可是白谦,你开始并不是要去西北的不是吗?
  我听说你原本是打算加入驻淮部队的……”
  白谦转回身去摸了一支烟点上,烟雾缭绕间,他的面容看得不甚清楚,她只是感觉他好像在对她笑。
  “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我并不是因为你才去西北。”
  他在靠墙的沙发上坐下,叼着烟,眯着眼睛微挑下巴向她看过来,带着一点痞气,又带着独属于白谦的骄傲,“我是喜欢你,不过谦哥我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在我看来,不管是加入驻淮部队还是去西北都是保家卫国,没有什么区别,儿女私情和国家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
  程雪苦笑着点点头,“也对。”
  只是她还是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你真的已经决定去西北,并且不会更改了吗?”
  他笑得格外灿烂,“当然。”
  “哪怕明知道有生命危险也不会更改?”
  “不会。”
  “好。”
  程雪叹了口气,“只是我希望你要好好记着,不要冒进,还有,大概三年之后西部那边会有动荡,我希望在那之前你们能做好防御措施。”
  白谦目光眯紧,“你怎么知道三年之后有动荡?”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你听我的话就是了,以前考试的时候,我说要考什么题,最终不也都考了么?”
  “……”
  “还有,你们家是几代单传,我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自己,也算是为了白爷爷和白奶奶,他们都很爱你,也都很担心你。”
  白谦却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你这么关心我家传宗接代的问题?
  要不你先给我生个孩子然后我再去西北,当然,你谦哥我也没有那么贪心,我就只要个孩子,生完之后你要嫁谁要跟谁在一起都随你的意,如何?”
  程雪面色沉了沉,“我现在没有跟你开玩笑。”
  “……”白谦鬓角的肌肉微动,其实他想告诉她,他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希望她能给他生个孩子,他就只要一个孩子,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奢求了。
  他没有跟她开玩笑,真的没有,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认真。
  然而他却还是保持着那痞痞的笑容,什么话都没说。
  程雪深吸一口气,又冲他道:“我希望你能好好记住我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她冲他颔颔首便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却听得他突然说了一句:“祝你幸福。”
  程雪身体一僵,转头去看,却见他又走到窗边,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他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谢谢你的祝福。”
  程雪想了想又冲他道:“你要去西北的事情是李敏芝告诉我的,她很关心你。”
  程雪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轻轻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来到楼下,白奶奶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程雪,白谦他怎么说?”
  程雪一脸歉然,“不好意思白奶奶,白谦他不听我的。”
  “这样啊……”白奶奶也没有太失望,好似早已想到这样的结果,“罢了,他那种倔性子谁还能劝得动?”
  程雪低垂着头,没说话,正要告辞离开,不想白奶奶却突然拿出一个红包来塞到她的手上,程雪愣了愣,随即一脸诧异的向她看去,白奶奶便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要结婚了,这是我跟你白爷爷的一片心意,你拿着吧。”
  “那怎么成呢?”
  程雪想将红包还回去,白奶奶却故意沉下脸来道:“你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也一直将你当成我的孙女看待,你若是不收那就太让我们寒心了。”
  望着白奶奶那苍老又慈爱的面容还有她眼中的不舍和无奈,程雪只觉得鼻头发酸。
  不得不承认,这一世是她辜负了白谦的,如果说她和他在一起,或许他有了牵挂就不会去西北,或许他就不会走和前世一样的道路。
  她又不傻,白奶奶并不是将她当做孙女看待,是一直将她当做孙媳妇看待的,从高中的时候她言语间就曾透露过这样的信息,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然而此刻,她嫁给别人了,他们却还要给她红包,而她竟然连阻止白谦去死也做不到。
  可是她别无选择,此生她注定了要辜负白谦。
  程雪拿着红包出来,她心里难受,面色也白的不太正常,她上了停在大门口的车子,直接将脸枕在言景洲的大腿上,就像是小孩子伤心难过之时在大人跟前寻找安慰。
  言景洲一手揉着她的脸,一手用五指顺着她的头发,柔声问她,“怎么了?”
  程雪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我劝不了他。”
  言景洲静默片刻才道:“各人自有命数,有些东西不是你努力了就能改变得了的,明白吗?”
  程雪点点头。
  言景洲帮她顺了一会儿头发之后又道:“不要想这些事情了,你现在该想想怎么将自己打扮得好看一点嫁给我。”
  程雪噗嗤笑了一声,瞪他,“美得你!”
  白谦一直站在窗边望着那辆车子渐行渐远,他一手将那陶瓷杯抱在怀中,一手放在窗边那车子离开的位置,他面上早已没有了那痞里痞气的促狭的笑意,而是隐忍着痛苦,一片怅然。
  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大概就是对她放手,放任她的自由,放任她的选择,看着她开心,看着她快乐也就足够了,他本可以占有她,然而他并不想。
  这是他藏在心底的女孩,他要好好珍之重之,他用生命保卫着的人,她也占其中一个。
  他闭着眼睛,许久许久才能正常的呼吸。
  亲爱的姑娘,再见了。
  两人从白家出来之后就直接回了安淮,过几天就要结婚了,要着手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
  到了婚礼这一天,程雪早早的就被人催了起来化妆,换衣服。
  这一次程雪和言景洲办的是中式婚礼,程雪的伴娘是她的好闺蜜张晓丽,言景洲的伴郎则是他的好基友章立早。
  新郎和伴郎很早就过来接人了,不过娶亲这天,新娘这一方肯定是要好好的刁难刁难新郎的。
  然而伴郎团的武力值太高,新娘闺房的门直接被他们一脚踹开。
  修欣然张晓丽等一众新娘这边的人肯定不依,一个个伸长了手问他们讨要红包。
  言景洲的战术是,章立早负责将人引开,而他则“趁虚而入”,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章立早果然被一大群人围着讨要红包,新娘这边的人太多,章立早差点没被他们给挤死。
  而言景洲完全不顾他的死活,直接堂而皇之的从门口走进来,他一眼看到那坐在床上他的新娘,在灯光下,她对他甜甜的微笑。
  她穿着那件让他着迷的婚纱,美得不像话。
  程雪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新郎,他一身帅气的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精致的胸花,胸花下面是红布黑字写着的“新郎”两个字。
  他高大而帅气,在一众人当中显得那般特别,眉目俊朗,英气不凡,这就是她今生的丈夫,她此生的最爱。
  她重活了一生才有这个幸运与他相遇。
  他款步向她走过来,冲他伸出她强有力的胳膊,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只对她才有的温柔,“过来挽着我。”
  而她则回以他甜甜一笑,“好。”
  我挽着你,我们彼此相偕,直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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