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两相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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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见一身白衣从远处走来,恍如雪色。红衣女子只抬头看了一眼,神色瞬间冷沉,右手抚剑,声色薄凉。
  “是你,你怎么还有脸出现?”
  鹤渡笑了笑,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扯了扯脸,“脸还在呢,自然是要出现的,”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箫,不经意偏头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夜。
  眼神微微闪烁,不久又恢复了一贯调笑的神色。
  “你们姐妹俩这是要相爱相杀,就为了一张暗龙帖,值吗?”鹤渡声落,黑衣女子骤然出声。
  “若不是你背叛西风城,我们姐妹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黑衣女子眉目冷冽,周身冰寒如霜。
  她唤作夜,是暗龙帖的守护者。她向来冰冷无情,处处得尊主赏识。因此曾经西风城中,人人皆知夜护法才是这天下的命脉。
  美人一笑,尊主近昏。民间谣言四起,她眉目不曾挑动分毫。似乎一切都是无关紧要,哪怕传言她妖媚惑主,也与她无关。
  她只是夜护法,职掌暗夜里的枭寇,及一纸暗金帖,代表着她的权力与地位。她在组织里一呼百应,行事越发冷厉薄情。
  然而在她的心底,组织便是一切,没有人可以逃过规则,没有人可以背叛组织。她忠诚且坚定,无言的守护着她的一切,便是这躲在暗夜里的暗域。
  她的信仰,乃至生命,都为这暗域而灼烧。
  “背叛?”鹤渡一声清喝,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他把玩着手中的玉箫,通透晶莹。
  “背叛千万人与背叛数百人,哪个比较划算?”他做的选择,从来不会后悔。千万人与数百人之间,他没有第三种选择。
  那时,还是几百年前,他遇到东风之前。那时的他,不似如今的风流肆意,尚且盼着一生一世,做妖中翘楚。
  初入西风城,他一身白衣胜雪。腰间长挂一只玉箫,神色清冷卓绝,引得万人侧目。
  城墙之上,黑衣女子正附耳听属下汇报暗域的进展,忽而停顿,耳边再无声响。她眸色渐沉,正欲发怒。
  忽见一袭白衣撞入眼底,万籁俱寂,
  这城中,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她反应过来有些恼火,“来人,把他带上来。”
  西风城有规定,外人不可入内。可他堂而皇之的进入,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莫非是比她品阶更盛,她方才竟然没有丝毫波动。
  那白衣近了,黑衣女子短刀突然出鞘,赫然从白衣衣袂划过。她一击不中,一时怔然。还从未有人有如此快的身法。
  再抬眸,那白衣已然站在了不远处,淡笑。“素闻夜护法威名,今日一见,果然美人尤怜。”
  黑衣冷面不言,她还从未在属下面前丢脸。若是强行辩解,只怕要让那人占了便宜。
  她方才没有细看,眼前的男子虽是一身白衣,衣衫绣的却是暗域的暗纹,用素染银丝勾勒而成,若非她此刻妥帖,只怕已然犯了大错。
  暗域的暗纹,是分等级的。就算是她护法之位,也只配用暗红色的丝线勾勒而成,而她之上,有一个神秘的祭司,所用的正是这肃染银丝,尊贵无比。
  而万人之上的暗域之主,他的衣衫是黑色锦墨,用雪茉金线勾勒而成。眼前之人,竟然是神秘的大祭司。
  她曾觉得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可突然有一个人打破了这种规则,她无力撼动。
  传闻大祭司是暗域的创始人,暗域之主是靠大祭司才得以统领暗域。他总是神秘的,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那一袭暗纹白袍。
  夜护法收了冷厉的神色,一脸肃然,右手附于心口之上,躬身行礼,“不知大祭司降临,在下逾矩。”
  鹤渡抬手,示意夜护法起身。他一举一动,皆是雍容华贵。纵使白衣翩翩,亦带着不可言的威仪。
  夜起身,她心中虽存着气恼,可向来知轻重顾大局。倒也不至于在这众多下属面前给大祭司难堪。
  “不知祭司前来所为何事?”夜启唇问道,她心中甚是忧虑,面色却不见丝毫波澜,一如既往的冷厉,带着生人勿近的锐气。
  “暗主有命,”他话音骤落,城墙之上万众皆伏。城下来往百姓,看见如此情形,皆驻足单脚下跪,头低至地面。
  “命夜辅佐大祭司执行暗龙令,众人格尽职守,不得懈怠。”
  夜不可置信的挑眉,她知祭司对于暗主的重要性,可暗龙令非儿戏,就连姐姐她都不能透露分毫。
  为何大祭司只不过是靠着暗主上位,就能轻易染指暗域机密。那她这些年鞠躬尽瘁,皆成笑柄。
  她神色冷然的接了令,心中颇多疑惑。暗主向来一事不托二人,为何又要让大祭司前来监督。无非是不信任自己罢了。
  这人白衣,万物失色。只可惜毒舌加腹黑,必定不好相与。他话里夹着刺,这种感觉,让人生厌。
  “夜,带我去看看暗龙令的进度吧。”大祭司发话,简单的一个夜字,她心头便有些堵。他们向来称她一声护法,谁也不会无端叫她一声夜,听的心烦。
  “大祭司有命,本护法自然遵从。不过祭司舟车劳顿,不如稍作调整。待我去布置一二,免得过于凌乱,污了祭司的眼。”
  无非是刚刚调笑记了仇,这会儿倒是脾气上来了。
  鹤渡配合的抚了抚额,装出一副不舒服的样子,身子轻轻晃了晃,“本司乏了,夜,带我去休沐。”
  夜护法颇为嫌弃的看了看这弱不经风的人,暗域能到如今这种程度,也是难能可贵。
  “本护法就勉为其难带你去休沐了。”夜说着,把人带走。鹤渡软软的靠在她身上,一副柔弱模样。
  夜推了推他,暗道自己多疑。这样弱不经风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能耐。只怕外面那些传闻,是暗主刻意杜撰的。
  他这幅样子,也兴不起什么滔天巨浪。
  夜,渐沉,黑衣人急急而奔,茫茫夜色中,孤影如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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