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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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转首一瞧,原来是市井皇子来了。
  倒也奇了,没人怕他,还挪了挪脚步网他那凑了凑,看得出来他在百姓间的人缘还是很好的。
  左边站着的屠夫抱臂而立,睹了他一眼道:“人家死了儿子,伤心下不过脑子的冲动话,有啥可计较的。”
  云海的目光在云雾阁的匾额上落了落,冷嗤道:“是死了儿子伤心?还是仗着自己是皇子娘舅在这儿耍官威呢?”
  胭脂铺的老板娘一声“就是”,指了指不知何时到了现场的几位受害者家属,“为什么这几位不吵?是不知道楚大人和郡君的关系?当然不是,因为他们知道案子得审了才有结果,懂得给自己和同僚一个体面,而不是主审官还没说话,就已经认定人家包庇了!”
  旁人不知道,可郑家自己心里清楚。
  玄武湖的刺杀,他们以为姜家是不知道的,可自姚意浓与他们联手诬陷于他之后,他便知道最后一层窗户纸是捅破了。
  两家已经是死对头。
  郑清巍把话说的重,确实因为觉得自己身份不同,有资本与楚涵对峙,更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调出他和慕繁漪关系密切,让舆论发生倒向,让楚涵无论怎么判都让人觉得他有徇私之心!
  他的嫡长子已经死了,不管是不是他们杀的,绝对不能死的没有价值!
  只要那慕繁漪那小贱人翻不了身,太子拉拢镇北侯府的目的便断了一半!
  可如此一听百姓毫无帮腔的意思,还站在了李云海的身边,对他大有讥讽之意,心中顿生怒意,提剑相对:“你们这些无知贱民,竟敢口出狂言污蔑皇亲国戚!”
  云海负手大摇大摆走了过去,脚步停在郑清巍面前,嗤了一声:“一个贱妾的娘家人,什么狗屁皇亲国戚。”
  郑清巍满色更是难堪,却又无法反驳:“德妃为陛下诞育皇嗣,是有功之臣,殿下是正宫嫡出,就更该为皇室做出表率,何必出口伤人!”
  云海似笑非笑地乜了他一眼:“我是正宫嫡出,我要做什么说什么,轮得到你以个妾妃外戚来置喙!”
  琰华踩着阴晴不定的光线到了云雾阁,澹澹道:“云海,不得对郑大人无礼。”
  云海摸摸鼻子“哦”了一声,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乖乖退到了一边。
  众人:“……”好极了,一物降一物!
  掌柜的阮明忙迎了上去,焦急道:“世子爷,铺子里……”
  琰华不紧不慢的抬了抬手:“我知道了。”
  阮明见他不惊不急的样子,反倒是愣怔了一下。
  郑清巍的神色便仿佛炎炎烈日下的青墨瓦浮漾起的青色光晕,浓翳至极,“知道?知道什么!你倒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啊!那贱妇为何不来,杀了我儿,还想逃过去不成!”
  琰华狭长的眸一厉,缓缓抬眼看向郑清巍,任凭背后光芒万丈,春暖如阳,本就清冷的面孔却如寒冰洌冽。
  他并无搭话,只是抬起了手,指尖轻轻一勾。
  就在人群好奇这位世子爷要怎么应对郑家人的暴怒与羞辱时,郑清巍已经就被云海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然后重重坠地,扑起尘土飞扬。
  “……”好家伙,明明成了怀疑的对象,竟还如此强硬!
  人群不意会有这么一幕,吓的连连后退了数步,鸦雀无声里,有人心中暗道皇子就是嚣张连炙手可热的豪门清贵说打就打了,也有曾几何时吃过郑家亏的人暗暗称快。
  郑清巍出身世家,又是文官,一辈子出入软轿侍从服侍,哪里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挨过踹啊,心口重击,背脊着地,腹背剧痛一起袭来,痛的半晌没有回过气来。
  云海本生得异常美丽,此刻含着暴怒,整张面孔如蔷薇在烈火中盛放至极致。
  他一步一字、一步一句,慢慢逼近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郑清巍:“你娘!你老婆!你女儿!你儿媳!你孙女!你外孙女!全特么是、娼、妇!”
  说完,又是一脚踩在挣扎着要起来的郑清巍的心口,将人生生又给踩了回去,“你死不死儿子跟我们有屁的干系,摊上你这种不知死活的老子,死了也是活该!死绝了才好!”
  他这话说的尤为粗俗,可市井里这样的话多了去了,听着竟还觉得格外痛快!
  胭脂铺老板娘在掌心敲了敲烟管儿,笑睨了地上痛得龇牙咧嘴的郑清巍一眼,风流的眼角一飞:“皇子的舅父跟皇子杠上,有意思。”
  屠夫浑厚的嗓音带着洋洋笑意:“嚣张和更嚣张对上,就看谁敢下死手了,李家的难不成还会怕了他姓郑的?这不是送上门给人打么!扶风郡君是二皇子的救命恩人,谁给的底气以为这样口出狂言不会被揍?”
  眼看着云海是不肯轻易罢休了,楚涵和肖让总归是衙门中人,只能上前去劝阻,作为官员和同僚的姿态总要摆足的,以后同朝为官还得见面不是?
  “殿下,郑大人丧子悲痛……”
  云海可不管他悲不悲痛,眸光流转着肆意的邪魅,反手一摆。
  尉迟长青长剑一横,便把人拦住了:“此事与二位大人无关!”
  云雾阁的伙计十分有眼力见儿,蹭蹭蹭,搬了好几把椅子到大厅里。
  琰华撩了撩衣摆,在门口缓缓落座。
  这一身烈焰绯红又绣上了银白色修竹的袍子是繁漪最近给他新做的,这样如火如荼的颜色穿在男子多少会显得阴柔,然他自小习武,身姿高挑挺拔,宽肩窄腰,肤白清冷,生生撑出一片别样的萧萧如枫的明朗。
  其实他们两个都不是喜欢把热烈颜色穿在身上人,不过她近来心情不错,喜欢给他折腾穿戴,每每都是十分明媚亮眼的颜色。
  虽不大习惯,却也愿意顺着她,让她高兴。
  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您二位是负责察查此事的官员,郡君是否有罪尚未有所定论,是也不是?”
  郑清巍几乎喘不过气来,口中依然不肯放软,龇目道:“凶手是从她名下铺子里抓出来的,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琰华不疾不徐道:“是陛下信任楚大人,交由他来主审此案,郑大人上来便一口咬住包庇不包庇的话,岂非是对陛下有怨言?意志陛下识人不清?”
  郑清巍哪敢承认这样的大不敬,大喊道:“你休要胡说!我何曾对陛下的决定有过怨言!”
  琰华并不搭理他:“我大周律例,证据确凿之下方可断案,今日有嫌犯从吾妻名下店铺搜出不假,却也有太多可能是栽赃陷害!你是朝廷命官,岂能这点道理也不懂!你丧子大悲大恸,不代表别人就要承受你悲痛之下的蛮不讲理!”
  屠户抚掌大叫好:“说的好!你们同朝为官,郑大人自己都不顾同僚之宜了,姜世子也别因为年轻怕脸皮子痛,而对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客气!”
  肖让看了楚涵一眼,便率先道:“姜世子所言不错,不管有多大的嫌疑,在衙门判案之前一切就都只是嫌疑而已。”
  楚涵看琰华如此淡定,心下莫名跟着一松,然而面色依然肃正,颔首道:“肖大人所言便是楚某心中所想啊!”拱手同苦主家属一礼,“各位在朝堂都是举足轻重的,若本官有所包庇,各位自可去陛下面前申诉,在此之前……逝者已矣,还请各位稍安勿躁。”
  受害者家属们虽面上都不甚好看,起码还是为各自留了体面。
  闵静业之父闵宽薄唇微微一抿,看着琰华和云海面色淡淡,明明人都从他们铺子里抓了出来,却半点焦急之意也无,不知怎么的,莫名一阵心慌意乱,眉目沉沉道:“楚大人赶紧问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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