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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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韦小宝夜访陈冲。
  去时,他抱着个蓝布包袱,离开时却两手空空,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带去的是什么。
  次日,陈近南搬下虎符,调动福建境内所有军队。
  驻守武平的赤火堂最先行动,直接将军营驻扎到了南越蕉岭。
  骤闻此变,尚可喜惊骇莫名,连忙亲趣÷阁书信询问陈近南缘故,同时调动麾下精锐,防备天地会偷袭。
  另一边,驻守在大头山的玄水堂,则将防线推到了金岩寨。
  只不过和尚可喜比起来,之江一众官吏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睁只眼、闭只眼,假装自己看不见。
  离福建越近的地方,受到天地会影响就越大,而金岩寨所在之地,早已被天地会透成了筛子。
  陈近南扎好篱笆,一共花了三天时间,随后终于开始对治下豪绅动手。
  这次打土豪行动,以训练多年、却未曾实战的士卒为主力,意在增加他们的战斗经验。
  而天地会高手、神龙教教众则作为辅助,主要负责突袭破寨,追击逃跑敌人。
  韦小宝也有大用。
  作为陈近南的亲传弟子,他负责最重要的一项工作——点验钱粮、监督战利品入库。
  抄家,韦小宝最喜欢的环节,这次得了这个美差,他好几次在睡梦中笑醒。
  陈冲也有任务。
  他是库。
  踏着破碎的瓦砾,缓缓走进土楼,迎面就撞见几个年轻人。
  他们或肩挑、或背扛,奋力搬运着从土楼中搜刮出来的金银、粮食。
  从他们稚嫩面庞上,洋溢着的笑容来看,这些小伙子心情应该很好。
  几人看到陈冲,连忙驻脚问候:“见过陈先生。”
  陈冲笑着点点头,伸手在几个麻袋上一碰,将其收进了随身空间,随即问道:“没想到桑家堡破的这么快,还剩多少钱粮未搬出来?对了韦典检呢?”
  韦典检自然是韦小宝,天地会没有他的职位,每次有事都是特别差遣。
  见同伴依旧为“五鬼搬运”所震慑,其中有个机灵点的小伙连忙回答:“没了,这个堡收获就这么多。韦典检说钱粮数量不对,恐怕这里有密室,现在正拷问几个头头呢!”
  陈冲无所谓的点点头,又问道:“除了桑家堡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土楼没破?你们先忙着,我先去下一个地方。”
  那士兵嘿嘿一笑:“陈先生,剩下的要么是和咱们交好,要么就是交出金银粮食免去一死,这已经是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堡了。”
  听到“最后一个”四个字,陈冲也松了口气,随即对几人道:“如果真有漏掉的钱粮,少的话自己运回总坛,多的话就飞鸽传书,我还有要事要办,这便先走了。”
  几人连忙应下,注视着他离开。
  陈冲没有撒谎,他的时间确实不充裕。
  从决定动手那天开始算,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十一天。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感觉自己正在被这个世界排斥。
  陈冲有一种模糊的感觉,现在唯一能连接自己和这个世界的东西,除了阿珂、琪琪格两人,就是和陈近南、九难的约定。
  但这种锚定,效果并不强。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艘航母,而这几人对自己的牵扯,则是一根根扎头发的橡皮筋。
  橡皮筋能把航母约束在港里吗?
  想必不能。
  所以即将穿越这件事,对陈冲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得知自己即将“飞升”,陈冲第一时间告诉了陈近南。
  陈近南十分震惊。
  听到这个消息,他自然觉得可惜,但又觉得非常欣喜。
  自古以来,做皇帝的都有长生之心,寻仙者如秦皇、汉武;信道者如赵佶、嘉靖。
  但这些人即便是皇帝,也不一定真见过举霞飞升。
  在陈近南看来,陈冲即便不能为自己臂助,能看到他飞升也不错。
  反正有一份情谊再,今后说不定还有自己的好处。
  于是他紧急召集部众,重新制定了用兵方略,将有陈冲参与的那些部署,暂时剔除了计划。
  在和陈近南沟通好后,陈冲这才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六个女人。
  和他有实质关系的女人,暂时只有阿珂与琪琪格,但六人闹起来其实一样厉害。
  在得知陈冲已经安排好,而且保证不会学牛郎织女,从此天人永隔后,几人这才暂时偃旗息鼓。
  虽然事不由人,陈冲只能接受,但对自己离开之后的那些事,他也不是没有布置。
  和九难的约定,看来注定要爽约,但这个事并不难解决,直接交给龙儿就是。
  以龙儿的武功,问题应该不大。
  在娲皇岭一战中,龙儿虽然险些走火入魔,但在陈冲帮助下,好歹也突破了一个境界,怎么看都是因祸得福。
  而且她还继承了老教主的内力——虽然被冯锡范采补后,老教主身上只剩下两成内力,但那也是近十年苦修的真气。
  即便比不上原剧情中,完全继承来的厉害,但对她来说也是大补。
  在告诉六女自己即将离去的当夜,龙儿就仗着高超的轻功,偷偷摸进了陈冲房里,想要留下一些粉红的回忆。
  然而让龙儿意想不到的是,一向好色的男人,这次竟拒绝了自己,这让她非常不解。
  陈冲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因为现在不是做那事的时候。
  龙儿『神龙素女功』圆满之前,只要失去元阴之身,八成内力直接消失。
  陈冲身上有近七十年的内力,龙儿这八成真气并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可有可无。
  但对龙儿来说,没了这八成真气,几乎可以算是武功全废。
  作为一个理智的男人,陈冲十分清楚,一个没了武功的龙儿,对自己并没有好处。
  现在正是风云变幻、人人挣命的时候,有一身高深武功,虽不一定能封侯拜相,但自保保人完全没问题。
  虽然建宁、阿珂、琪琪格、大小双儿五人都在练武,但还没到一定火候,在自己离开后需要个高手照拂。
  这个高手,自然不可能是陈近南、也不可能是九难,只能是龙儿。
  而对陈冲来说,龙儿的意义并不仅限于此,代替自己去和九难杀吴三桂、尚可喜,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当然,即便不要龙儿帮自己履行约定,陈冲也不会答应和她做点什么。
  原因很简单——只要『神龙素女功』未圆满,一旦失去元阴之身,不仅会损耗真气,还会大大损害根基。
  这种损害几乎不可逆转,有点像闯红灯,只需要那么一次,几乎就能让姑娘们后悔一辈子。
  虽然自诩为老色批,但为贪一夕之欢,将龙儿的前程给害了,陈冲自认做不出来。
  女人是感情动物,容易冲动上头,但他绝对不会允许。
  得知陈冲如此顾惜自己,龙儿当即被感动的稀里哗啦,大感自己没看错人。
  但也正因如此,她才感觉有些对不起自己男人。
  虽然未曾与陈冲行婚嫁之礼、又无夫妻之实,但龙儿其实早已以人妻自居。
  若要『神龙素女功』圆满,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想到这期间都无法和自家男人云雨,龙儿就觉得心中愧疚。
  不过这难不倒天资聪慧的她,显然皇宫并不是白去的。
  之前假扮成太后、在慈宁宫做任务时,龙儿不仅找到了《四十二章经》,还找出了几本压箱底的经书。
  比如《洞玄三十六路》、《春风十三手》、《西方极乐经》等等。
  在这些太后教导女儿的绘本中,龙儿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如何摇唇鼓舌、比如如何抖大枪。
  那一夜,这一文一武两套路数,龙儿尽数施展在了男人身上。
  神清气爽过后,陈冲立刻仿佛进入了贤者模式,开始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陈冲的工作很简单——天地会精锐士兵抄家,韦小宝典检财物,他则进行运输。
  由于计划有变,随身粮仓是不可能了,但悄悄运粮还是能做到的。
  陈近南飞速传下命令,让最终心的属下,去各地寻找储藏粮草之地。
  找到合适的地方后,陈冲则会飞速前往,悄无声息的将粮草存进去。
  将来一旦开战,天地会义军就能轻装简从,快速得到粮草补给。
  这样虽然比不上随身仓库,但也可以算是权宜之计,至少比自己运输的损耗小了许多。
  最近这十几天,陈冲不是在马上狂奔,就是在运转『神行百变』狂奔,可以说完全是在狂奔中度过。
  亏得陈冲从宫里弄来的好马多,更亏得『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给力。
  若非如此,这副身板儿早散架了。
  一路蹄声、一路烟尘。
  在陈冲来回奔波的同时,整个闽南地区的地主恶商,也被陈近南完全肃清。
  计划完成的很顺利,在扫清所有地主豪绅后,天地会得到了数不清的粮草、金银。
  钱粮充沛之后,众士卒气势再盛三分,因为义军和螨清之间,已经有了不止一战之力。
  都是一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也不会比谁厉害,只要后勤有保障,那就有了打持久战的勇气。
  用陈冲的钱财,哦不,应该是鳌拜家产装备的新军,其实之前一直在种地。
  他们的身份类似屯垦部队,不仅平时要训练,还得在自己种地养活自己的同时,为中央上交粮食。
  严格的来说,这些一边种地、一边练武、一边训练的青年,虽对螨清满怀仇恨,但实际上只是一群农夫。
  未拿起武器前,是
  即便拿起了武器,也只是拿着武器、且心怀仇恨的农夫。
  虽然有杀气、有拼命的胆量,但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根本顶不住一轮箭雨、一轮骑兵冲锋。
  但在扫荡乡绅、土豪、奸商之后,那些训练多年的农夫,终于褪去了身上的青涩稚嫩,多了些血腥之气。
  现在,他们是军人。
  不仅如此。
  在看到天地会打土豪、分田地之后,和闽南接壤的江右、之江百姓,竟然开始变得十分积极。
  不仅踊跃参军,还自发组织起来,为天地会义军准备物资。
  他们的想法十分简单——希望天地会义军赶紧起兵,而且最好先到自己家乡来。
  康熙八年。
  农历,冬月初五。
  昨晚,闽南少有的下雪了,还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也没停。
  都说瑞雪兆丰年,陈冲也是这么认为,因为今天是陈近南定下的出征之日。
  农历上说今大利北方,宜婚嫁、入宅、出行;忌动土、祈福、斋醮。
  于是天地会义军没有誓师,也没有祷告上苍,十分简单的整顿一番,随即往北而去。
  趁着现在天气冷、敌人反应慢,自己先将之江给占下来。
  等来年春耕后,义军再图苏州,等吃下苏州,有了三省之地,陈近南才有和吴三桂、尚可喜分庭抗礼的底气。
  至于誓师祭天,在陈冲的提议下,陈近南决定选择无锡江阴。
  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抗清英雄阎公应元,以及江阴满城忠烈就牺牲在此处。
  清顺治二年,阎公率十万义民,死守孤城八十一天。
  面对鞑子二十四万铁骑、数百门重炮,众人不仅未降,还让折了螨清三王十八将,以及七万五千余正军。
  虽然最终城破,但彼时满城上下、男女老少,无一人向鞑子投降。
  此事虽过了几十年,但此地犹存刚烈气节,正适合天地会誓师之用。
  陈冲站在福州城上,注视着下方那群身披大髦,正蜿蜒行进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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